('林东没敢立刻下山。
夜色是他最好的伪装。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像个最老道的猎人,一点点抹去地上的痕迹。
尤其是山君那梅花似的巨大脚印,他用松针和浮土仔仔细细地盖了十几遍,直到看不出任何端倪。
随后,他一手一个,将这三个软得像烂泥的家伙,拖进一个更深、更隐蔽的废弃熊洞里。
洞里阴冷潮湿,滴答的水声敲在石头上,也敲在林东的心上。
他点了一支烟,火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映着他刀削般坚毅的侧脸。
烟雾缭绕中,他看着地上三个还在哆嗦的身体,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在这深山老林里,处理掉三个人,比处理三头野猪难不到哪儿去。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死死掐灭。
他杀过狼,宰过野猪,但从未对人动过杀心。
这不是一道坎,这是一道天堑。
跨过去,他林东就不再是原来的林东了。
更何况,万一被发现,那就是通天的案子,整个靠山屯都得被翻个底朝天。
风险更大。
“便宜了那几个贼人……”
林东低声骂了一句,狠狠吸了一口烟,呛得自己咳嗽起来。
不能杀,又不能放。
那就只能……让他们“疯”,让他们无法把两只老虎的事情说出去。
反复的思量,让他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林东眼里布满血丝,悄无声息地潜回了村子。
他没回家,直接敲开了村支书李长山的家门。
“东子?你这是……咋啦?”李长山看着一夜未归、满身寒气的林东,吓了一跳。
“长山叔,出事了。”
林东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没提山君一个字,只把昨晚的遭遇掐头去尾,重新编排了一遍。
“我估摸着那三个人是冲咱们厂子来的,被我撞上了。”
“我把他们引到山里,仗着地形熟,弄出点动静吓唬他们,趁他们慌神给捆了。人还在山上藏着。”
李长山听得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旱烟袋都差点掉了:
“啥?三个人?还带着刀子?反了天了!”
他一拍大腿,立刻叫上几个民兵,跟着林东急匆匆上了山,把那三个快冻僵的家伙押回了村委会大院。
如何处理,成了摆在桌上的难题。
直接送到县局?
林东眉头紧锁。
他怕的不是别的,就怕这三个人在审讯室里,把那“比牛还大的老虎”、“山精野怪”的胡话给秃噜出来。
没人信还好,万一碰上个较真的,派人来山里调查……
林东不敢想那个后果。
思来想去,他打定了主意。
这人,必须送!但在送之前,得先把调子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