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村委会屋顶,那只饱经风霜的铁皮大喇叭,突然嘶啦作响。
“都放下手里的活儿,到村委会大院来!有天大的好事儿要宣布!”
“三分钟!过时不候!”
话音刚落,田里锄地的汉子直起腰,纳着鞋底的大婶停了针线。
“啥事儿啊这是?东子这动静可不小!”
“天大的好事?难不成是发钱了?”
“走走走,赶紧去瞅瞅!”
不到三分钟,黑压压的人群就挤满了村委会大院,院内满是嗡嗡的议论声。
林东站在台阶上,双手往下压了压,眼神平静地扫过一张张好奇、疑虑的脸。
“乡亲们!三天后,省城美术学院的秦教授,要来咱们靠山屯!”
人群安静了一秒,然后爆发出比刚才更猛烈的议论声。
“啥?省城的大学老师?”
“画家?那不是电影里才有的稀罕人吗?来咱这穷山沟干啥?”
林东没理会众人的议论,一字一句往下砸:
“这个秦老师,是白雪丫头的老师请来的大专家!是来考察咱们靠山屯,看咱们这儿值不值得搞生态旅游的!”
“我跟大伙儿交个底!”林东的声音沉了下来,
“这事儿,关系到咱们投进去的钱能不能翻番儿!更关系到往后,咱靠山屯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是天天见肉,还是继续啃苞米面窝头!”
没有虚头巴脑的口号,全是实打实的利益。
这话,比啥都有用!
“东子,你直接说,咋整!俺们都听你的!”
“对!听东子的!”
“都听你的!”
林东要的就是这股劲儿。
“好!”他猛地一挥手,“那就一个字——干!”
“从现在开始,全屯大扫除!村干部带头,把自家院子、村里的大路,全都给拾掇利索了!要让城里来的教授瞧瞧,咱靠山里的人,不埋汰!”
“还有!”林东的目光转向人群里的几个妇女,
“翠花嫂!你领头,把村里最会拾掇饭菜的嫂子、大婶都叫上!咱不整虚的,就把咱山里最好的东西拿出来!”
“小笨鸡炖蘑菇、瀑布里现捞的冷水鱼、刚从药田里掐的嫩菜芽子,还有咱的药膳罐头、风干肉……”
“记住!家伙什儿都拿开水烫三遍!吃出问题来,我拿你是问!”
被点到名的翠花嫂,胖乎乎的脸蛋一挺,拍着胸脯震山响:
“东子你放心!砸了谁的锅,也砸不了咱靠山屯的锅!”
人群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王五叔!”林东又喊。
“欸!”村里的老木匠应声出列。
“招待所那几间房,家具都打好了吧?再给我检查一遍!边边角角都给我磨光了,不能有一根毛刺!”
“被褥抱出去,再晒一天,要晒出那股子太阳味儿!”
“明白!”
一项项任务,被林东干脆利落地分派下去。
没有动员会,没有长篇大论,只有最直接的命令和最朴素的承诺。
整个靠山屯,这台有些老旧的机器,在林东的操控下,再次运转起来。
白雪也没闲着。
她将自己最满意的几幅画,小心翼翼挂在村委会一间临时腾出来的“画室”里。
她一遍遍地抚平画纸的边角,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