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靠山屯现在是先进典型,名声都传到上面去了!这不,人家亲自下来看了!”
林东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之前的焦虑、烦躁、无奈,在这一瞬间被冲刷得一干二净。
机会!这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邮电局那帮人不是打太极吗?现在,一个能一锤定音的人直接空降了!
“叔!”林东一把抓住李长山的胳膊,“别愣着了!立刻!马上!咱们回村!”
“对对对!回村!”李长山也反应过来,激动得满脸通红。
靠山屯,这台沉寂了几天的机器,随着林东的回归,瞬间被注入了动力,以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
林东亲自坐镇指挥,把这次迎接工作当成了一场真正的战役来布局。
大扫除?
那不叫扫除,那叫展现精神面貌!
家家户户房前屋后,连鸡窝都得收拾利索了,要让领导看到,靠山屯的人,穷过,但骨头不软,日子红火,但精神不懒!
厂房、基地?
那不叫整理,那叫展示硬实力!
加工坊的机器擦得锃亮,养殖场的猪羊喂得膘肥体壮,地里的药材……连叶子上的灰尘都得想法子弄干净!
就连村口那棵老歪脖子树上挂的红绸子,林东都亲自去调整了角度,
要让车队一进村,第一眼就看到这股子喜庆又昂扬的劲头。
而这场战役的核心,是那份汇报材料。
林东把自己关在屋里,煤油灯的灯苗跳跃着,他在稿纸上反复勾画,像一个排兵布阵的将军。
成绩要讲,而且要大讲特讲!
从狩猎队到加工坊,从水电站到多元化经营,这是靠山屯的“面子”,是给领导看的底气!
他没有去抱怨邮电局,那太低级,还会显得自己斤斤计较。
他要卖惨。
赵小山被毒蛇咬伤的事件,被他放在了困难部分的核心。
他反复斟酌着用词,将那个漆黑的雨夜,村民们用肩膀和双腿与死神赛跑的场景,用最朴实的语言描绘出来。
最后,他着重强调,靠山屯愿意自筹部分资金,全村投工投劳,拼尽全力后,只差临门一脚!
这份材料,连同白雪新画的几幅插画——机器轰鸣的厂房、灯火通明的山村夜景,
以及那幅最关键的、担架在崎岖山路上艰难前行的背影……共同组成了一份完美的“战书”。
几天后,几辆刷着绿色油漆的吉普车,缓缓驶入靠山屯。
带队的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的老者。
他一路沉默寡言,只是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山村。
整洁的村容,崭新的校舍,村民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淳朴又自信的笑容,
尤其是加工坊里,那条连县里都罕见的半自动化生产线……
老者身边的几位随行干部,脸上的惊讶之色越来越浓,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他们想象过贫困,也想象过简陋,却没想象过眼前这派欣欣向荣、充满活力的景象。
汇报会在新建的村民活动中心举行。
当林东作为代表走上发言席时,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台下那几十道目光的重量。
“各位领导,去年夏天,我们村的小伙子赵小山,在山上被毒蛇咬了,命悬一线。”
“没有电话,没法求救。我们全村的汉子,轮流抬着担架,在漆黑的山路上跑了整整一夜,才把他送到县医院……”
“那条命,是我们靠山一屯人用肩膀,一步一步把他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
他的声音带上了哽咽。
台下,村民席里,赵小山的父母已经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