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动,让东西动!”林东在地上划拉起来,
“你看,挖土的就专门挖,装筐的就专门装,传的就跟接力似的,一筐一筐传过去,倒料的就只管倒。”
“每个人就干自个儿眼前那点活,是不是快多了?”
张铁牛听得云里雾里,但“接力传筐”他听懂了,琢磨了一下,猛地一拍脑门:
“哎呀!俺咋就没想到!这不就跟早些年救火传水桶一个道理嘛!省劲儿!行,俺这就去安排!”
最后,林东摸到了村西头,烧石灰窑的老刘头家。
老刘头正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个紫砂壶,小口小口地抿着,
看见林东,眼皮耷拉着,不咸不淡地问:
“大学生找我这老骨头,有事?”
“刘大爷,跟您打听个事儿,您家窑里,还有石灰不?”
“有倒是有,你要那玩意儿干啥?但凡沾点水,烫手得很。”
“大爷,我想试试,把石灰、粘土和沙子混一块,弄个‘土水泥’出来铺路基,这样路才结实耐用!”
“土水泥?”老刘头愣住了,放下茶壶,
“你这又是从哪本书上看来的歪理?石灰是用来盖房砌墙的,和泥巴,糟蹋东西!”
“大爷,这可是正经的法子!路修好了,加工坊的车才能天天跑,咱们村才能真富起来!您那石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为村里做个大贡献?”
林东一番话,又捧又劝,说得老刘头心里舒坦,他犹豫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行吧,你个文化人主意多,要用就去拉,先说好,不好使可别赖我!”
“得嘞!谢谢刘大爷!”
第二天,工地上焕然一新。
几台崭新的杠杆夯被推了出来,一头用绳子拴着沉重的石夯,另一头站着个人,
只需轻轻一踩一松,石夯就高高扬起,再轰然砸下,力道比之前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张铁牛组织的“传料接力赛”也搞得有声有色,效率肉眼可见地翻了一番。
而林东则带着人,在路边试验着“土水泥”的最佳配比。
村民们看着这些新奇的玩意儿,看着井然有序的工地,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和好奇,手里的活儿都轻快了不少。
光有这些还不够。
林东二话不说,脱掉衬衫,露出被晒得微红但结实的脊背,抢过一根杠杆夯的控制杆。
“大伙儿加把劲!号子喊起来!”
“嘿——呦!”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鼻尖、下巴,落在滚烫的土地上,手臂上很快就磨出了燎泡,火辣辣的疼。
那些原本还有怨言的汉子,看到连“东家”都赤膊上阵,跟他们一起吃苦流汗,一个个咬着牙,闷头就是干。
“林东这娃子,是真把咱们当自家人。”
“是啊,有这样的带头人,咱们靠山屯还愁个啥!”
修路的进度,坐上了火箭一般飞快。
靠山屯的土路上,独轮车轧过,扬起一阵带着石灰味的黄尘。
口号声、铁锹声、夯土的闷响声混在一块儿,热火朝天。
可林东站在山口,叼着烟,眉头却拧成了个疙瘩。
他蹲下身,捻起一点刚铺好的路面。
所谓的“土水泥”,就是黄泥混上碎石和少量石灰,用人力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