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黄建发激动得近乎语无伦次的狂喊,背景音里一片嘈杂,
“那批山货卖疯了!找我要货的快把我这儿挤爆了!都说加钱!有多少要多少!”
林东握着冰凉的听筒,靠在同样冰凉的土墙上,听着黄建发的咆哮,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窗外,寒风呼啸,雪花飞卷。
他心里,却像燃起了一炉熊熊的大火。
“黄老板,稳住。”
他对着话筒,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沉稳,
“告诉他们,好东西,不等人。但,也急不来。想要?排队,等着。”
挂了电话,林东长长吐出一口白气,在冰冷的空气里化作一团稍纵即逝的白雾。
新品,成功了,他的“兴安猎人”,在这片黑土地上,找到了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哈尔滨的深秋,夜风刮得跟刀子似的,吹在脸上生疼。
路灯昏暗,勉强照亮松花江饭店后街湿漉漉的地面。
一个黑黢黢的门脸缩在角落里,毫不起眼,只有门口挂着俩磨砂玻璃罩子的灯泡,透出点昏黄的光晕。
黄建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推开那扇沉甸甸、还包着铁皮的木门。
“吱呀——”
一股混杂着暖气、淡淡檀香和肉香的热浪,劈头盖脸地涌出来。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脚底下踩着的不是硬邦邦的地,而是厚得能陷进脚踝的地毯。
暖气开得太足,脸颊瞬间就有点发烫。
他被侍者引着,穿过挂着厚重丝绒帘子的走廊,进了里头的包厢。
紫檀木大圆桌,光可鉴人。
桌上摆着几碟象牙白的小菜,每一样都像是精心摆弄过的,看着就讲究。
桌子正中,一个黄铜炭火锅子“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白雾缭绕。
锅里翻滚的,是刚从内蒙那边拉来的羊肉片子,鲜红透亮,薄得能透光。
一个胖得快要看不到脖子的男人,正眯缝着眼,打量着刚进门的黄建发。
他一只手端着个盛着茅台的小酒盅,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上,一个明晃晃的金戒指格外扎眼。
这人姓钱,道上都喊他钱胖子。
“老黄,”钱胖子开口了,声音不响,慢悠悠的,
“你这事儿办得,有点不够敞亮啊。”
黄建发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猛地踩了一脚刹车。
但他脸上立马堆起笑,快步上前,拿起桌上的茅台,亲手给钱胖子面前的小酒盅满上,酒线拉得又细又稳。
“钱哥!瞧您这话说的!就是借我俩胆儿,我也不敢怠慢您啊!”
他赶紧端起自己的酒盅,跟钱胖子的杯子轻轻一碰。
“叮”的一声脆响。
“主要是……那玩意儿,”
黄建发身子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嗓门,热气呼在钱胖子耳边,
“它……它金贵!市面上很少啊!”
“我也是七拐八绕,才从别人牙缝里抠出来那么一丢丢。想着攒多点,像个样子了,再亲自给您送到府上去,让您尝个鲜,把把关不是?”
钱胖子没立刻搭腔,呷了口茅台,喉结滚动了一下,满足地“哈”出一口酒气。
他放下杯子,用油光水滑的手指捻了捻自己肥厚的下巴,眯着的眼睛缝里透出点探究的光。
“哦?能让你黄大老板这么藏着掖着的,能是啥稀罕宝贝?倒腾出来,让哥哥我开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