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伤,跟这六头能救活全屯子的野猪比起来,算个啥!
林东站在人群的中央,被一张张激动得通红的脸庞包围着,听着那一声声发自肺腑的欢呼和感激,
心里从雪灾开始就一直压着的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轰隆”一声,落了地。
他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雪后的第一场猎,成功了!
这不仅仅是几头野猪。
这是粮食,是热量,是活下去的底气!
看着屯子上空,家家户户的烟囱里,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升起煮肉的袅袅炊烟,
林东知道,靠山屯这把在风雪里快要熄灭的火,又被重新点燃了!
第二天,大家伙儿吃完早饭,正准备去屯子里扫雪清理街道。
突然,有人喊了一声:
“快瞅!车——!有铁牛奔过来了!”
顺子那小子眼尖,蹦着高儿,手指头直愣愣地戳向山口。
“唰!”
所有人的脑袋,跟上了弦儿似的,齐刷刷扭了过去。
雪线尽头,一个铁疙瘩正“吭哧吭哧”地往这边爬。
轮子陷进泥里,又卯足了劲儿拱出来。
那发动机的咆哮声,隔着老远都能震得耳朵嗡嗡响。
是解放!
车头上还扯着块红布,风一吹,呼啦啦地响。
布条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墨汁大字,离得远,瞅不清是啥。
但那股劲儿,那车头的颜色,错不了!
“是县里!县里来人了!”
“救援的队伍!是救援队来了!”
人群像是被捅了的蚂蚁窝,呼啦啦又朝着那辆慢吞吞拱过来的大卡车涌过去。
老村长李长山跑在最前头,脚底下直打滑,好几次差点栽个大跟头。
他也顾不上,嘴里一个劲儿地吆喝:
“快!都快点!去迎迎!是公家派人来看咱们了!”
大卡车“嘎吱——”一声,总算是在泥泞不堪的村口刹住了。
车门“嘭”地弹开。
跳下来几个穿着崭新军绿色棉大衣,脚蹬翻毛大头鞋的人。
领头的那个,国字脸,两条浓眉毛跟刷子似的,瞅着就透着一股子麻利劲儿。
他跳下车,大皮鞋“噗嗤”一声踩进泥浆里,溅起一串泥点子,眉头都没皱一下。
目光在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村民脸上一扫,清了清嗓子,声音跟小钢炮似的:
“同志们!老乡们!我们是县抗灾指挥部派来的救援队!”
“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来看望大家了!”
声音像是从铁皮喇叭里放出来的,在空荡荡的山谷里“嗡嗡”地响。
“哎呀!感谢!感谢啊!”
李长山一个箭步蹿上去,也顾不上自己满手的泥,一把攥住那干部的胳膊。
手抖得跟筛糠似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们…可算把你们给盼来了!真盼来了啊!”
“老支书,老乡们,你们受苦了!”
那领头的瞅着眼前这一张张冻得发紫、布满风霜的脸,
瞅着他们身上那打着补丁、单薄得像窗户纸的衣裳,眼圈儿也跟着红了。
“这场雪灾太大了,县里也是想尽了办法,才把路给抢通。”
他转过身,大手一挥,跟指挥千军万马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