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河滨跑到马千里面前,脸上全是汗水,又是点头又是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而焦急的笑容。 “马队长,这是我儿子,李小毛!他年轻不懂事,一时冲动!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啊......” 马千里瞥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冰冷。 “李主任,你儿子带头聚众械斗,性质恶劣!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期吗?” 他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派出所墙上贴着的一张格外醒目的告示。 “看到没有?市里正在搞严打!严厉打击各种刑事犯罪活动!聚众斗殴,是严打的重点!必须从严从重处理!” 李河滨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张用红色大字写着“严厉打击各种刑事犯罪活动”的红头文件,在清晨的风中猎猎作响,那红色的字刺得他眼睛生疼,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那......那得怎么处理啊?”李河滨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地问道。 马千里看着他,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十年。” “十年?!” 李河滨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被旁边同样脸色煞白的大儿子一把扶住。 十年! 他儿子李小毛才多大年纪?还不到二十岁!要是真的被判进去十年,等出来都快三十了!这辈子不就彻底毁了吗?! 李河滨再也顾不上什么脸面和规矩了。 他猛地挣开大儿子的手,像是疯了一样,拔腿就往市二院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得去找徐牧野! 这事都是徐牧野搞出来的!那个什么狗屁修理点!他必须得去找徐牧野!他得让徐牧野负责! 医院的病房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徐牧野正坐在蒋行川的病床边,看着蒋师傅头上缠着的厚厚纱布和打着石膏的手腕,眉头紧锁。 沈青禾在旁边临时加的小床上睡着了,大概是太累太怕了,睡得并不安稳,脸上敷着药膏的地方还能看到淡淡的红肿。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撞开,李河滨像一阵风一样冲了进来。 “徐牧野!” 李河滨带着哭腔,眼睛通红,一把死死抓住徐牧野的胳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小毛被抓了!警察说要判十年!十年啊!” “都是你!都是你搞的什么破修理点!是你害了我儿子!是你害了他啊!” “我告诉你,徐牧野!这事你要是不管!我儿子要是真的坐牢了,我......我他妈也不在厂里干了!这破主任谁爱当谁当!这破厂子,老子不伺候了!” 李河滨激动得浑身发抖,唾沫星子都喷到了徐牧野脸上。 徐牧野慢慢地、却是不容抗拒地抽回了自己的胳膊。 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崩溃、涕泪横流的老工人,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甚至连一点意外都没有。 “正好。” 他淡淡地开口说道,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 “你不想干了,就回去打辞职报告,我批。” “省得天天在厂里倚老卖老,碍眼碍事,看着就让人心烦。” 李河滨被徐牧野这冷得像冰碴子一样的态度,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他伸出手指着徐牧野,嘴唇哆嗦着,你了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 徐牧野没再理会他,走到病房门口,警惕地往外看了一眼,确认走廊里没人偷听。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面如死灰的李河滨,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 “你放心。” “李小毛、张铁强,还有肖伟业,他们是帮厂里做事,是为了护着咱们红旗厂的财产和人。”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