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涛。 他像个幽灵一样在厂区里晃荡,头发油腻,眼神阴鸷,嘴角带着一丝病态的扭曲。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偷偷摸摸搞小动作的副厂长,反而像个占山为王的土匪。 “哼,徐河源!你不是能耐吗?” 他走到一群正在低声议论的工人面前,故意拔高了声音,唾沫星子乱飞。 “把老子逼急了,把小剑弄进去了,现在好了吧?” “告诉你们,只要我儿子一天不出来,你们红旗厂就一天别想有好日子过!” 他指着空荡荡的车间,脸上带着报复的快意。 “等着吧!都等着喝西北风去吧!” 工人们敢怒不敢,有些人低下头,有些人则面露怨色,偷偷看向不远处的厂长办公室。 窃窃私语声开始蔓延。 “唉,这叫什么事啊......” “厂长这次......是不是有点太较真了?为了他儿子,把咱们全厂的饭碗都......” “就是啊,于涛再不是东西,他那个小舅子可是吴局长啊,得罪了他,咱们能有好果子吃?” “小声点!让厂长听见!” 这些细碎的埋怨,像针一样扎在徐河源的心上。 厂长办公室里,徐河源看着窗外无所事事的工人和耀武扬威的于涛,眉间的皱纹拧成了一个疙瘩。 手里的报纸被他无意识地捏得死紧。 陈桂英端着一杯热水走进来,看到丈夫的样子,也跟着叹了口气。 “老徐,别太往心里去。” 她把水杯放在桌上。 “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硬扛着!” “等于小剑判了刑,一切就都过去了。” 徐河源摇摇头,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 “就怕......判不了啊。” “于涛都被放出来了,吴光辉肯定还在活动。” “要是最后判个缓刑或者关几个月就放出来,那咱们......” 他没再说下去,但那后果,不而喻。 陈桂英也沉默了,眼底掠过一丝恐惧。 与父母的焦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徐牧野。 他这几天表现得像个没事人。 每天照常来厂里,但并不像以前那样一头扎进技术研究里。 他手里多了一个崭新的玩意儿——一个银灰色的收录音随身听。 这在1986年可是个稀罕物件。 他就拿着这个随身听,在厂区里溜达,时而靠近正在抱怨的工人,时而又晃到于涛附近。 那小小的麦克风像一只沉默的耳朵,记录着周围的一切。 而且,每天下午,他都会准时离开工厂,消失半天时间,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这天上午,徐牧野又“偶遇”了正在车间门口骂骂咧咧的于涛。 “于副厂长,火气挺大啊。” 徐牧野的声音不轻不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衅。 于涛猛地转过身,看到是徐牧野,眼睛瞬间红了。 “小畜生!你还有脸出现在老子面前!” 他上前一步,几乎要撞到徐牧野身上。 “我昨天去看守所看小剑了!” 于涛的声音嘶哑,带着怨毒。 “他被人打了!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都是你害的!” “你给我等着!等小剑出来,老子要让你们徐家在红旗厂待不下去!滚出海阳市!” 徐牧野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摆弄着手里的随身听,似乎在调整什么。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