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张兰英就把杨一木从睡梦中叫醒,“趁早凉赶路。”
杨一木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到井边打水洗漱,然后去堂屋吃早饭,桌上摆着咸鸭蛋、拍黄瓜、白面饹饼,还有绿豆稀饭,老杨家的生活水平终于上了一个台阶。
吃早饭的时候,李永祥过来了。
杨一木蹲在门槛上,嘴里嚼着饹饼,道,“祥子,要不要喝碗?”
“不了,在家喝过了。”李永祥摆摆手,转身就和杨二力一起把摩托车往大骡子车上抬。
回来的时候带了四个大编织袋,走的时候只有一个包,就几件换洗衣服,早已被张兰英收拾好了。
早饭过后,杨一木上了骡车,就往乡里去。
到了石渣路上,兄弟俩合力把摩托车卸下来。
杨一木拍了拍手上的灰,对杨二力说,“在家好好待着,少往县城跑。”
最近局势不太平,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弟弟出事。
杨二力挠了挠头,欲言又止,“前些天祥子找我商量,想出去挣点闲钱。他老丈人非要他翻盖新房才肯让闺女过门,婶子也支持他出去。”
杨一木递过一根烟,问,“你也是这样想的?”
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性子闷,有心事都憋在心里,不问不说。
“嗯。”杨二力闷闷地应了一声,“芹子有了,不然孩子生下来了,熬不出来钱。现在老丈人那边还能帮衬着,我也放心些。”
看着弟弟黝黑的脸庞,杨一木也有点心疼,上辈子因为弟媳的事,他对这个弟弟关心不够,可兄弟关系一直不错。
他想着重生以来是不是对这个弟弟管得太严了,吐出一口烟圈道,“行,你也是男人了,该有自己的主意和担当了。等三妹考上大学吧,到时候哥带你出去闯闯,那会儿你才二十一,正是干事的好时候。”
杨二力犹豫了会,终于点头,“我听哥的。”
杨一木伸手揉了揉弟弟的脑袋,声音柔和下来,“咱们是亲兄弟,你们过得好,哥就高兴。现在家里这情况你也清楚,还不是时候。三妹那边你按时送生活费就行,老四你得盯紧点,别让他在外面野。妈年纪大了,嘴上唠叨,心里都是为了儿女好,你多担待着点。”
兄弟俩说着话,不知不觉日头已经爬上了树梢。
杨一木看了看表,已经八点多了。他跨上摩托车,最后交代道,“我走了,家里有事就拍电报。”
说完,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杨一木驾着摩托车着县汽车站的方向驶去。
阳光还未显出炙热,林秋便早早地到了汽车站。
站内大厅悬挂的老式大钟滴答作响,她已经来来回回看了三趟时间。
当时针快要指向九点时,依旧不见那个身影。
她固执地站在最显眼的入口处,任由立秋后依然毒辣的日头烤着。汗水早已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顺着发梢滴落,她却顾不上擦拭。
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蓬松地贴在脸颊,衬得她整个人像被雨水洗过的花朵般鲜亮。
她踮着脚尖,眼巴巴地望着郑庄方向的公路。
忽然,一个转身,那个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眼前,她张了张嘴,半响才发出惊呼来,“啊,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