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太过分了！”支书王海气得跳脚，“小鹏，你们家的破事，我不管了。” “不行！你必须管到底！”李桂喜气得面红耳赤，“小鹏要卖地，你得开证明。” “好，我回去就开。”王海用力揉太阳穴，脑袋嗡嗡作响。 王鹏那两亩地属于集体财产，他只有承包使用权，法律上不允许买卖，除非村委会允许。 “小鹏，正好董村有人盖房，一车土两三块钱，卖不卖？”王槐道。 “卖！我再也不想受这窝囊气。”王鹏用力点头，“二舅，你帮我全权处理。” 李龙飞道，“桂喜哥，不用担心小鹏的新房，我先帮你看着进度。” 农村人盖新房总是把地基垫高，下雨的时候家里不会囤水。 垫地基需要很多土，就有人组织了农用三轮车队，购买黄土再转卖给盖新房的人。 王鹏早晚要去城市里生活，户口早晚变成农转非。 到那个时候，村里就会收走那两亩，不如早点卖掉换成钱。 李桂喜、王海、王槐骑着自行车离开，李龙飞让王鹏上车，开车来到僻静的地方。 “小鹏，也就是你，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跟梦娇暧昧不清，你知道我会怎么收拾他吗？”李龙飞直盯着王鹏。 王鹏摇摇头，没有说话。 “我会打断他一条腿，让他从一中滚出去。” 李龙飞搂住王鹏的肩膀，轻声道，“等你们考上大学，我允许你跟梦娇谈恋爱，结婚都没问题，我把这辆车给梦娇当嫁妆。” 王鹏苦笑，“龙叔，我只把梦娇当妹妹，就像我把杜磊当弟弟，我也想要手足兄妹情啊！” 李龙飞一愣，急忙道，“我懂！我懂！” 父母子女反目成仇，兄弟姐妹恩断义绝，是有悖人伦的悲剧。 正常人谁不想父慈子孝，谁不想兄友弟恭呢？ “唉！”李龙飞一声长叹，“我不能天天在学校里跟着梦娇，你帮我保护她。” “我还是那句话，等你们考上大学，结婚都没问题。”李龙飞再次强调。 像王鹏这种原生家庭一团糟的人，就是上门女婿的最佳人选。 他拍拍王鹏的肩膀，“孩子，对你好的人，要报恩。想整你的人，打回去。” 王鹏点点头，脑海里闪出王成的脸，这么阴险歹毒的主意，很符合他的风格。 李龙飞开车回到家，李梦娇早就等不及了，“快走啦，要迟到啦。” 王鹏骑车回学校，送李梦娇回到教室，大步流星走进八班，站在讲台上看全班。 原本乱糟糟的教室瞬间安静。 王成坐在第三排，靠着过道，跟女朋友张倩倩同桌。 王鹏大步流星走过去，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揪起来，啪啪啪就是三个响亮的耳光。 王成使出吃奶的劲挣脱，又被一脚踹翻在地。 接着被王鹏骑在肚子上，雨点般的拳头砸在脸上。 旁边女生失声尖叫，几个男生赶紧过来拉扯他。 “鹏哥，鹏哥，我是班长杜军舰，咋回事？到底咋回事？” “跟你没关系，你别管！” “鹏哥，我是班长啊，你这样搞，我很难做。” “杜军舰，你可能还不知道，王成是我的亲弟弟，一个娘生的，一个爹养的。” 此一出，空气再次安静。 班长杜军舰苦笑一声，带着拉偏架的男生闪开。 噼里啪啦，王成躺在地上，身子蜷成一团，双手双脚护住要害。 他一声不吭，知道自己为什么挨打。 一拳，两拳，一脚，两脚…… 他默默计数，直到第三十五拳，第三十八脚。 “还有谁？” “王真，是她跟我说的。” “好，谢谢！” 王鹏看着他身上的牛仔裤，脚上的旅游鞋，手腕上的手表，再看看目瞪口呆的张倩倩，转身离开教室。 “鹏哥！” “鹏哥，王成怎么了？杜军舰有没有出头？” 杜磊和薛东山得到消息，急匆匆来到八班支援。 “磊哥，你回去上课。”王鹏搂住薛东山的肩膀，“东山弟，跟我去找咱妈。” 薛东山点点头，亦步亦趋跟着王鹏下楼。 杜磊来到八班教室，看见王成灰头土脸，嘴角有道血丝，正用卫生纸擦脸。 “磊哥，结束吧。”杜军舰笑着道，“你跟鹏哥说一声，这事我必须报给班主任。” “杜班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杜磊沉声问。 “我也不知道啊，鹏哥进来就打人。”杜军舰陪着笑，“磊哥，王成和鹏哥真是亲兄弟？” 杜磊点点头，冷冷看一眼王成，转身回一班教室。 …… 学校大门外，东山蛋炒饭餐车边。 王真低着头站在餐车旁边，王霞吓得脸色煞白，薛东山静静站在老妈身边。 王鹏没有家丑不外扬的概念，把“谈恋爱”事件从头到尾说一遍，包括王松的举报。 “老娘，我受了大委屈，您给我做主。”他苦着脸看赵庆真。 “你这孩子，净给我出难题。”赵庆真摇头苦笑。 她从餐车里拿出账本，用计算器核算账目。 最后，他拿出175元交给王真，“你走吧，我最讨厌搬弄是非的长舌妇。” “庆真姨！”王真眼泪汪汪，脸上都是委屈，“我错了，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赵庆真摇摇头，“王鹏和东山亲如兄弟，他的面子，我必须给，你走吧。” “大哥我错了！”王真泪如雨下，紧紧握住175元钱，“我的学费还不够，我得在这里上班啊，求你了。” “王真，你能在这里送外卖，包吃包住拿二百元工资，就是我给你的机会，是你没有珍惜。”王鹏说完，转身走向学校。 王霞呼出一口浊气，高悬的心终于放进肚子里，大哥没有请赵姨炒她。 她迫切需要送外卖挣学费，然后回家上学。 心中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参与，否则下场跟王真一样。 她偷眼看着王真，觉得四妹很傻，大哥没有处处针对你，你为什么处处针对大哥？ “王鹏，你好狠的心，我王真跟你不共戴天。”王真转身就走。 一路步行来到火车站，买一张去山东三花市的火车票。 前些日子，三花酒厂在报纸上招工，工资待遇不错，她想去碰碰运气。 回家是不可能的，她不想跟家里当牛做马。 火车缓缓离开平安县，王真暗暗发誓，“王鹏，等我出人头地的那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二天上午，王村农田，一辆挖掘机开进王鹏的杨树地。 李桂芬肉身拦截挖掘机，往地上一趟，“谁想挖我的地，就从我身上压过去。” 王松举着镰刀，大骂挖掘机，“你奶奶个腿，你敢挖老子的地，老子就跟你换血！”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