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忍着厌恶与赵德莱握手，跟着他来到中性笔生产车间。 油墨味扑鼻而来，线上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每个人都很忙碌，每个人都没有戴口罩。 “青书，小鹏，这是我花美金从日本进口的设备，很牛吧？”赵德莱自豪道。 纵观整个文具厂，其他生产线都是凑数的，中性笔的设备很先进。 该设备上都是日文，一青年妇女操作着设备，刺鼻的油墨味道从设备中涌出。 “大姐，给你这个。”王鹏从兜里掏出一个新口罩。 女青年一愣，急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你。”说完她偷看老板一眼。 王鹏把口罩放设备上，道，“赵老板，你的眼光非常好，中性笔是大势所趋。” “这话我爱听。”赵德莱给王鹏点赞，给他一支中性笔，再给他一个硬纸板。 这笔跟未来的中性笔差不多，外面是简单的塑料壳，内部是中性笔芯。 王鹏在纸板上写字，感觉非常丝滑，手感也很好。 “老赵，这笔用着舒服。”陈青书说道，“比圆珠笔流畅，比钢笔方便，手感很好。” “有你这句话，我就有信心啦。”赵德莱大笑道。 陈青书先读书再教书，一辈子都在写字，哪个笔更好用，他最有发权。 “赵老板，一支笔芯能写多少字？”王鹏问道。 “这个问题问得好。”赵德莱提笔在纸板上画一道线，“一支笔芯可以写五百米这样的线，你猜猜，五百米可以折合成多少字。” “我猜不到，”王鹏微微一笑，“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证实，回去抄课文呗。” “哈哈，最笨的办法其实就是最聪明的办法。”赵德莱笑道，“日本厂家给的数据，一支笔芯可以写九千到一万字。” 陈青书马上摇头，“一瓶五十毫升墨水，可以写三十万字，按照中性笔的标准，需要三十个笔芯。一瓶墨水五毛钱，三十个笔芯多少钱？” 赵德莱哈哈一笑，“青书老弟，你还真对得起你的职业，脑子里都是算计。” 陈青书笑着道，“教师的工资低，我们不得不精打细算，三十支笔芯肯定比墨水贵。” 王鹏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说钢笔墨水更实惠。 “青书老弟，不能只比字数，中性笔比钢笔强的地方太多了。” 赵德莱道，“中性笔干净，方便，不会出现墨水污染考卷的情况。它不挑纸，质量再差的作业本都能写字，我让你开开眼。” 说到这，赵德莱拿起机器上的卫生纸，直接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 陈青书不禁瞪大双眼，这一点不服不行，钢笔和圆珠笔都做不到在卫生纸上写字。 王鹏也很满意，点头道，“赵老板，我知道中性笔的优点，咱们还是谈价钱吧。” 肉戏来了，赵德莱马上慎重起来。 “德莱，小鹏打算批发你的中性笔，在学校那里售卖，你给我个面子，给他最低价。”陈青书道。 “不是在学校里售卖，而是我要做平安县总代理。”王鹏说道，“赵老板肯定知道啥是总代理。” “我当然知道，不过你有个这个实力吗？”赵德莱来了兴趣，似笑非笑盯着王鹏。 总代理就是唯一加盟商，笔厂只给他供货，不会再给平安县的任何人。 但这种情况只是理论上的，很难实现独家销售。 他看着王鹏，“小老弟，你一次能提多少货，一万支？两万支？” 王鹏很想给他一巴掌，笑着道，“咱们先说价格。” 赵德莱点点头，带着他来到仓库。 仓库很大，货架上摆满文件，铅笔，钢笔，文具盒，作业本…… 中性笔用纸盒包装，每盒一百只。笔芯用塑料袋包装，十支笔芯装一袋。 “笔是三毛钱，你回去卖五毛或者一块。笔芯五分钱一个，至少卖一毛。” “小鹏，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这是我能给的最低价。”赵德莱说道。 “赵老板，如果我要一千支笔，一千包笔芯，你给我什么价？”王鹏问道。 赵德莱皱起眉头，“我给老陈面子，笔芯给你优惠一分钱，笔杆给你优惠两分。” 王鹏再问，“如果我一次要五千支笔，一万包笔芯呢？” “鹏弟。”李芳急忙拉他的袖子，“太多了，咱们少买一些，卖得好再来进货。” 她快速算账，这批货需要七千多块钱，表弟手里根本没这么多钱。 陈青书急忙道，“小鹏，我建议先拿一千支笔，一千包笔芯。” “好小子，有魄力！”赵德莱竖起大拇指，“五千支笔，两毛五分钱一个，笔芯一万包，三毛钱一包。” 王鹏点点头，“我接受这个报价，但是我现在只有三千块钱，剩下的先赊账？” “好家伙，你跟我玩空手套白狼？”赵德莱气笑了。 “老赵。”陈青书说道，“不就是欠你一千二百五十元嘛，我给他担保。” “你给他担保？不是……”赵德莱惊讶，“你跟他什么关系？” “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小鹏情况特殊，我改天再跟你讲。”陈青书回道。 赵德莱摇摇头，笑着道，“鹏老弟，咱们第一次合作，我不敢让你赊账，你让我想想。” 他皱起眉头，心中暗暗盘算。 良久，他说道，“咱们签个对赌协议，你在一月内还账，笔是0.25元，笔芯是0.3元。否则的话，笔0.28元，笔芯0.5元。” “敢不敢跟我赌？”赵德莱问道。 “敢！我跟你签协议。”王鹏一口答应。 这是一笔2150元的赌博。 “好吧，我给你们当见证人。”陈青书打开提包，拿出纸笔起草协议。 他对王鹏的赚钱能力有信心。 一个白手起家的学生，肯定不会被一两千元的债务难住。 很快，协议签订完毕，一式三份，当事双方和见证人都拿一份。 赵德莱马上安排工人备货，五千支笔、一万包笔芯听起来很多，也就装满两个麻袋。 三人离开文具厂，坐公交车回到家属院，陈青书直接回父母家。 “鹏弟，你是不是没钱了？”李芳小声问道。 刚才王鹏付账时，钱包里就剩一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 “没钱了。”王鹏笑着道，“如果文具生意失败，我就破产了。” 李芳愁眉苦脸，“我让你少备货，你偏不听。” “放心吧，我离破产还早。”王鹏说道，“就咱家的房子，随随便便就能卖几万。” “啊？”李芳哭笑不得，“不是吧，你打算卖房还债？”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