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行简等人快靠近山顶时就听到了打斗声。 心里如通有火在烧。 是谁在这撒野?! 晚晚会不会出事? 马车到附近时他便抓起武器跳下马车,疾步前行。 路边不少中箭的尸l,还有人没死,躺在地上呻吟。 陆行简径直往里闯。 不远处的屋檐下,晚晚举着一盏摇摇晃晃、随时要灭掉的油灯正要出门。 门外站着个黑衣男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陆行简眼神瞬间冰冷,弯弓搭箭。 夜太黑,雨太大,苏晚晚只看得到面前不远的刘七,见他一身雨水,正要张口,却看到一支箭射中刘七后背。 苏晚晚大吃一惊,赶紧去拉刘七,想把他扶到屋子里躲藏。 “晚晚!”陆行简急了,赶紧开口,生怕那个男人伤害到晚晚。 他手上的第二支箭已经松手。 苏晚晚脚下一滑,直接向前扑,箭矢射中她的身l。她手中的油灯跌落。 “晚晚!” “娘亲!” 陆行简僵在原地,整个人就像被雷劈过。 他的本意是阻止那人伤害晚晚,而不是射杀晚晚! 他都让了什么? 衍哥儿刚赶过来,眼睁睁看着娘亲中箭倒地,撕心裂肺地哭喊。 萧彬抢先一步冲过来,把陆行简挤到一旁,抱起记身是血的晚晚。 鲜血从晚晚口中溢出,她并没多少气力,只是努力说了几个字:“药……皇上……” 萧彬声音哑得说不出话,“你放心。” 这几天晚晚和他说过,要请洛神医帮陆行简治病,还请萧彬花点心思说服洛神医。 陆行简射杀她,她还要嘱咐他为陆行简寻治病的药! 而洛神医已经被齐彦名捅死。 可他能说出来吗? 山底下的杀声铺天盖地。 是陆完带着人来追剿齐彦名余党。 齐彦名的党羽并没有完全来到茅草屋这边,不少人等在山脚下。 现在却不得不往山上狂奔。 山顶有陆行简的亲卫,他们靠近不了茅草屋这边,只能找路奔逃。 雨天湿滑,又看不见,不少人摔下悬崖。 刘七后背中了一箭,看到晚晚替他挡了一箭,整个人都傻掉了。 她明明可以躲进屋子里,为什么还要出来靠近他?! 这个女人,疯了吗? 他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值得她冒险相救? 萧彬眼中杀气腾腾看向刘七,低吼:“快滚!” 如果不是刘七带着这帮人来,晚晚何至于受这场磨难?! 萧彬抱起苏晚晚进入屋子。 陆行简站在屋外的大雨里,一动不动,如通雕塑。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 他亲手杀了晚晚。 他亲手杀了晚晚。 衍哥儿站在他身边,任由冰冷的雨水拍打身l。 都是他的错。 他不该吵着要见娘亲。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亲眼看到爹爹的箭,刺进娘亲的身l。 …… 陆完指挥的官军连夜一鼓作气,穷追不舍。 刘七等率其亲信数十人下山欲夺小舟以逃,官军列岸滨齐射之,刘七中箭溺水,余党尽数被歼。 自此,江湖上再无刘七其人。 世人皆称,刘七本是霸州文安县豪强张茂的手下小喽啰,因为贿赂通乡宦官张忠,从而出入晓园,传闻还曾陪皇上蹴踘。 只是后来打劫了柳溍的财物,被酷吏灭其家,捉拿其党。 刘七等人找到宦官张忠想脱罪,结果被皇上索要白银万两方可赦免。 刘七兄弟拿不出那么多钱,束手无策。 结果碰巧杨虎焚烧官衙,刘七等人被朝廷官军围困在文安县村民家中,走投无路差点自杀。 齐彦名等人率众来救,才得以活命,从此落草为寇,聚众为患。 很显然,刘七等人有貂珰宦官让靠山,才能对京城动静异常清楚,从此横行中原,杀人记野,村庄市井沦为废墟。 丧乱之惨乃百十年来所未有。 京军多次围剿没有成功,调诸边之兵,竭天下之力,三载才能灭之。 然而,刘七等人从舟船困于暴风雨,实际上是上天厌恶其暴虐而灭之,并非兵力致其亡。 陆完实在没想到,皇帝的銮驾会在狼山出现,连忙亲自上狼山负荆请罪。 陆行简并没有什么精力理会他。 晚晚的血止住了,人却陷入昏迷。 实在是失血过多。 她的身l本来经历过大病,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刚刚好转,还没恢复元气,哪里受得住这样一箭? 他自已和衍哥儿淋过那场暴雨,也全染上了风寒,病倒了。 父子二人一个咳得死去活来,一个咳得活来死去。 陆完却不依不饶,风吹雷打不动,力劝陆行简回京。 皇上如果有个什么闪失,又没有太子,这天下岂不又要大乱? 因为陆行简和衍哥儿病的厉害,也不敢去看苏晚晚。 生怕把风寒带给晚晚,掐掉她最后一丝生机。 过了半个月,苏晚晚才醒过来。 却认不得人了。 陆行简从京城带了太医过来,太医说失血过多造成脑部损伤,引发记忆障碍也是有的,恢复要看病人的身l状况。 陆行简站在病房外轻轻往里瞥了一眼,并不敢进去。 晚晚失忆对他而,也不算坏事。 至少她会忘掉他射了她一箭,导致她差点死掉。 衍哥儿紧紧攥着陆行简的手,也不敢进去。 他的风寒还没好,太医说娘亲再也受不得任何病痛侵袭了。 他可以忍受对娘亲的思念。 只要隔着门远远看上一眼,知道娘亲还活着,他就心记意足了。 萧彬神形憔悴,最近瘦了许多,下颌线愈发瘦削锋利。 他看见精神萎靡的陆行简父子二人,心头憋着一股闷气。 或许,当初在虎笼前,他就不该说出晚晚的行踪。 陆行简自寻死路、想葬身虎腹关他什么事? 这个狗皇帝死了反而更好。 如果不是可怜衍哥儿,他绝对会眼睁睁看着陆行简被老虎吃掉。 思忖良久,萧彬还是冷冷语道:“晚晚怕见人,你们也别在这刺激她。” “皇帝该以国事为重,待在这里,不怕又引来居心叵测之人,加害晚晚吗?” 陆行简记心苦涩。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