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水磨坊残破的顶棚,在林彦和王溪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水车依旧quot吱呀吱呀quot地转着,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林彦的裤脚,他却浑然不觉。
quot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quot
林彦的歌声在水磨坊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硬挤出来的。他的声音时而哽咽,时而嘶哑,却固执地继续唱着这首来自未来的歌谣。
水珠从转动的木轮上滴落,混着林彦脸上的泪水,一起砸在青石板上。月光下,那些水渍像是一颗颗破碎的珍珠,在石缝间无声地流淌。
quot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quot
林彦不敢唱得太大声。
他压低了声音,让那歌声,飘不出水磨坊!
可他怀里的王溪安静地躺着,月光照在他黝黑的面庞上,竟像是镀了一层银。他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仿佛真的听见了那个美好的未来。
水车的转动声渐渐与歌声融为一体,像是一首奇特的安魂曲。林彦的手无意识地抚过王溪的额头,指尖触到那些撞出来的伤口时,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quot袅袅炊烟,小小村落......quot
歌声突然断了。林彦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再也发不出声音。他只能紧紧抱住王溪已经冰冷的身体,把脸埋在那件沾血的粗布麻衫上,肩膀无声地抽动。
水磨坊外,一只野兔从草丛中探出头,黑亮的眼睛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月光给它镀上一层银边,让它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精灵,来见证这场跨越时空的告别。
远处的山峦沉默地伫立。溪水依旧叮咚作响,却像是在为那首未唱完的歌打着节拍。夜风掠过水车,带起一阵细碎的水雾,在月光下形成一道小小的彩虹,转瞬即逝。
可就在这时。
忽然水磨房外,又响起一阵轰鸣。
林彦猛地抬头,泪水还挂在脸颊上,却已经本能地摸向了一旁的枪。
远处的山坳里,一团橘红色的火光冲天而起,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血色。爆炸的余波震得水磨坊的木梁簌簌发抖,簌簌落下一层陈年的木屑。
林彦最后看了一眼战友的面容!
“老王!”
随后他迅速将王溪的遗体藏在水车后的阴影里。水珠溅在王溪的脸上,像是这个夜晚最后的眼泪。
林彦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湿漉漉的不知是水车卷起的溪水还是泪水。
他检查了下弹匣,只剩三发子弹,但腰间还别着周虎全那把豁口的刺刀。
刀柄上quot老汉儿要长命百岁quot的字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
爆炸的火光渐渐暗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零星的枪声。
林彦贴着墙根摸到窗边,看见西南方的山路上,几个黑影正在火光中奔逃。其中一人拖着条伤腿,在月光下拉出长长的、踉跄的影子。
林彦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
他最后回头看了眼水车后的阴影,那里安静得仿佛时间已经凝固。只有水车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动,木轴发出quot吱呀吱呀quot的声响,像是某种古老的计时器。
林彦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水车。
“等我回来……”
他的声音淹没在水声里。
他猫着腰钻出水磨坊,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拉得很长很长,像一把出鞘的刀。
夜风突然变得猛烈,吹得荒村中的茅草簌簌作响。
林彦的身影很快融入黑暗,只有腰间那把刺刀偶尔反射一点月光,像是一颗不肯熄灭的星子。
可他刚摸到荒废村落最边缘的屋子。
却看见一个踉跄的身影从屋后绕了出来。
林彦本能的把枪口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抵住那个人影的脑门。
可很快,林彦的面色一僵。
眼前的人影他认得……是个身材粗壮,满脸胡茬的汉子——是老许,许成才。
只是此时的许成才一手提着枪,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血液汩汩的从他手指的缝隙里往外流……
此时的许成才,在看清楚,用枪抵住自己的是林彦后,也长舒了一口气。
“草!”
“你把我当鬼子整啊!”
林彦这才抬起枪口。
把许成才,往自己身后一拉,两人一起靠着茅草屋的墙壁。林彦在外侧,看着外面的动向……
“刚刚的火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