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暮云放声大笑,笑声中充满了讥讽。 监察御史这帮人,懂军事吗? 宋流哪里听不出赵暮云嘲讽,当即被赵暮云呛得脸色骤变。 但是作为一名御史,有两件武器:伶牙俐齿和狼毫笔。 宋流能当上御史,自然也是胆色十足,反应快,嘴上功夫更厉害! “赵将军好大的官威!御史台代天巡狩,有权过问一切军务!你拥兵半月不进,可是欺圣上不知军情,置蔚州一万将士生死不顾?” 他身后的随从们见状,也纷纷亮出腰间绣着獬豸纹的腰牌,一时间大帐内寒光闪烁。 区区几个随从,居然敢在军中耀武扬威? 李四等五人也不甘示弱,一见宋流的随从靠近,便早已一拥而上,站在赵暮云面前,挺胸怒视对面。 宋流的随从不过是京城纨绔当上的侍卫,跟李四这些战场上见血杀人,而且还跟随赵暮云杀过鞑子的侍卫完全不能比! 双方还没对视几秒,宋流的随从便目光闪躲,不敢正视。 赵暮云慢条斯理从李四等人后便走了过来,对着宋流轻蔑一笑:“宋御史,你可知我手中有多少兵马?” “七...七府兵马,至少一万人吧?”宋流差点被问住。 幸好他对大胤的军制还是了解一些。 一个折冲府少则千人,多则三千,赵暮云都督七府,至少一万人以上吧! 要不然,怎么能灭掉藏身在飞狐岭的五千鞑子呢? 一万? 赵暮云笑了。 他身边的胤稷也无奈摇摇头。 御史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来边疆巡察,多少也要先调查了解下情况吧! 赵暮云这七府校尉,目前也就是蔚、朔、延、银四州,并且蔚州还被鞑子围困,赵暮云手中顶多三州兵马。 加上留守当地的兵马外,赵暮云最多能拿出五千人来! 五千在飞狐岭对鞑子五千,要不是火攻突袭,想要拿下这个术赤,肯定得付出巨大的代价。 那些像京城这些御史纸上谈兵,就能让鞑子灰飞烟灭,想屁呢! “要是我有一万兵马,何必在这里等待战机?” “我这个平虏校尉府,除去蔚州的兵马,能够凑齐五千人就不错了!” “宋御史你可知飞狐岭与蔚州城之间,是什么吗” 赵暮云看着宋流,冷冷说道。 “不...不知!” “那围困蔚州的鞑子,又是多少兵马?” “也...也不知!” 宋流茫然摇头。 他显然把御史这份工作的精髓领悟错了。 就像当今网上的那些杠精们,只要逮住一点风声雨声,便抛开事实不谈,舌灿莲花,逮谁喷谁! “你丫的一问三不知,对行军作战啥也不懂就来监察我们军队作战来了!御史这么好当,那人人都御史得了。” 宋流的喉结动了动,仍嘴硬道:“即便如此,你也该上书禀明兵部,而不是擅自按兵不动!” “禀明兵部?” 赵暮云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帐顶的牛皮簌簌作响,“战场瞬息万变。八百里加急送到京城再传回,至少七日。等兵部那帮人研究之后,黄花菜都凉了!” “宋御史,你想巡察没问题,我全军上下都配合你,接受你的监察!但是,现在不能。” “为什么?”宋流一愣,怒声道,“赵将军难道拖延不成?” “拖延?” 赵暮云知道自己一旦遇到御史这类人后,就像苍蝇一样围着你打转,整天嗡嗡直响。 而且被他们盯上,不把你查得底裤朝天,他们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人越往高处走,就受到更多的人瞩目。 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 此时的赵暮云还没意识到,他人在边关都还被御史盯上,肯定不是巡察那么简单。 他被宋流的杠精之语给整气笑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你们这些御史,除了嘴巴厉害外喜欢怼人开炮外,其他的好像一无是处啊!” “胤参军,御史大人要巡察什么,你配合他就是了。我这边有军务要忙,恕不奉陪了。” 虽然很讨厌这些御史,但你总不能动手将他们全杀了吧! 杀御史,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 赵暮云即便有这个心,也没这个实力啊! 赵暮云把这黏皮糖丢给胤稷应付,自己转身离开。 “赵将军,你要上哪里去?难道不想配合我们巡察?”宋流见赵暮云要走,连忙大声阻止。 “听不懂人话吗?等此战之后,你再来也不迟啊!” 赵暮云淡淡一笑,“胤参军,宋御史他在京城风花雪月久了,你就他在这飞狐岭上好好体验一下边关将士的生活!” 说完,赵暮云让李四开路。 李四面无表情大步上前,撞开宋流拦路的随从,然后回身对着赵暮云道:“大人,请!” “太放肆了!赵...赵暮云,你别以为是七府校尉,就敢对朝廷的御史无礼!” 宋流见随从被如此粗莽对待,气得鼻子都歪了。 前来赵暮云军中监察,他是很不情愿的。 那些是御史大夫和御史中丞亲信的御史,都派往剑南道、江南道这等膏腴之地,好吃好喝招待。 他来河东道朔州飞狐岭,却是在荒郊野外吹凉风。 吹凉风也不要紧,还被军中将领如此冷漠相待。 要不是职责在身,宋流一刻都不想来这里。 也就是数日前,京城到处有新上任的平虏校尉,大胤军方新星赵暮云的传。 自从在银州灭鞑子一千,斩杀银甲鞑子一名;接着又在飞狐岭火烧鞑子五千,生擒银甲鞑子一名,赵暮云的名字已经响彻朝野。 赵暮云两战完胜,在朝廷眼中,俨然成为鞑子克星。 可就在赵暮云获胜之后,却止步不前,驻扎在飞狐口上,还修筑起了工事。 蔚州上万受困将士翘首以盼,城池也随时有可能被鞑子攻破,可赵暮云却一点不担心。 于是,谣像长了翅膀一般从河东道传到了京城。 从一开始赵暮云拥兵不前,置蔚州于不顾到他与李金刚的叛军军师杨岩暗通款曲,甚至赵暮云要谋反! 按说这样一个边关将领有这样的谣传,皇帝早就坐不住。 可是,皇帝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皇上不表态,并不代表下面的人不能没有作为。 马上有人给御史台暗示,要他们赶紧去查一查。 对于这位升迁太快的校尉,御史台也开始盯上了。 当即便派出向来以难缠出名的宋流前来朔州,察办军情,问责赵暮云。 然而,赵暮云压根不搭理他,对他态度也是不咸不淡。 赵暮云不配合,宋流只能另外想办法。 “大人!” 就在这时,王铁柱风尘仆仆跑了进来! 他的披风下摆沾满了泥泞和水渍,进了大帐后一甩,压根没看到宋御史在一旁,直接把下摆甩到了宋流脸上。 啪! 宋流的脸被扫了一下,顿时变成一个大花脸,嘴里还进了不少泥巴。 “大人!” 宋流的随从慢半拍上来,赶紧给他擦脸。 而他被这个冒冒失失的“士兵”给惹怒了,想到刚才受到赵暮云的气,宋流怒声道: “大胆,你一个小小的斥候,也胆敢对本御史无礼!” 王铁柱回头一看,发现旁边还有几人,诧异道:“大人,他们是什么人?” “不必理会!”赵暮云摆摆手,“说,什么事?” “鞑子的大军,已经越过直谷关,朝我们这里来了!” 什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