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霜咬着馍馍傻乐,“女子要瘦弱些才好看呢。”
“太瘦了,上吊都没力气。”
秋霜:……
“太瘦了,你男人打你你都没法反抗。”
秋霜:……
又瞧见徐青玉眼角处的血,她急道,“呀,怎么还见了血,少奶奶她可真是—”
秋霜的声音戛然而止。
沈氏脾气暴躁,服侍她的几个丫头都有苦难言。秋霜心里直打鼓,也不敢说主家的坏话,“我给你上药。”
她又劝着:“青玉姐姐,要不你去藏书阁那边躲躲吧,少奶奶见不着你,火自然就消了。你知道主子的,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只是脾气急躁了些…咱做奴才的,天生矮人一等,主子心里有气,要打要骂,也只能受着。”
小丫头又咧嘴笑,亲昵的撞了撞她的肩膀,“不过青玉姐姐不一样,你有本事,等你娘挣齐了赎身的银子,你就能出府去。”
屋内燃着小火炉,炉上坐着一顶小陶罐,陶罐里煎着沈玉莲的送子汤,那药汁黑乎乎的,气味难闻,沈玉莲每次喝这送子汤都一副上坟的表情。
这药一日三次,一年不曾间断,喝得沈玉莲发呕。
如今沈玉莲就像是一具被草药腌入味的干尸,头发丝丝都散着股难闻的药味。
徐青玉视线落在那黑不隆秋的药汁上,淡淡一笑,“还早呢。挣银不难,难的是出府。”
秋霜隐约知道沈玉莲不肯放人,她也不好多说,只是安慰了两句,“你要不去藏书阁那边躲躲吧,等少奶奶睡了你再回来。”
说罢,她将药汁分离到白瓷碗上,作势就要往沈玉莲房里端,徐青玉余光一瞥,瞥见她脑门上明晃晃的银簪。
她突然站起身来拦住秋霜,“你的银钱都贴补了你老子娘,这银簪从何处得来?”
秋霜面色一下红了,她努努唇,又看了一眼四下,一脸含羞带怯:“青玉姐姐,我只跟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能告诉旁人。我那表哥…说让我等他两三年,他去给我攒赎身的银子,这银簪就是他的承诺。说不定你前脚出府,我后脚就跟上你咧!”
徐青玉一把抽出她发间的银簪,又重重放回她的手掌之中,“如今少奶奶和二爷夫妻不睦,你别这个时候去找不痛快。记住,事以密成,言以泄败,谋于深思。”
秋霜咧着嘴憨笑,“青玉姐姐,你可真好。”
好?
她好个屁?
她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徐青玉心中挂念那两味药材,也是不愿在沈玉莲跟前触霉头,便寻思着去藏书阁找找相关记录。
沈玉莲现在像是一株不断衰败的花,送子汤便是浇灌她的毒药,让从前还良善纯真的她渐渐变得阴毒,性格也愈发古怪。
可她偏偏因为这一纸卖身契和沈玉莲牢牢捆绑,成为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
不自由。
毋宁死。
就算死,她也要拖沈玉莲垫背。
这不巧了吗?
当你想弄死你领导的时候,你领导正好也想弄死你。
这怎么不算是双向奔赴?
走到半路,天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徐青玉没带伞,只能一路小跑到了藏书阁。
周府有个酷爱读书的周老爷,又有大公子周显明继承衣钵,藏书楼设计得格外巧妙,不仅有二层楼高,八角飞檐,其中更有藏书无数。
可惜,眼下细雨春夜,藏书楼掩藏在一片朦胧雨雾之中。
徐青玉上了二楼才看见靠窗位置透出光亮,又隐约听见男子的说话声,她暗道白跑一趟,转身就要走,却被那人发现,“谁在那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