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遮蔽了视线的雨幕中,一支筋疲力尽的小队在勉强离开紧挨着河道的洼地之后,直接躲在了一颗高大茂盛的榕树之下。
“就,就这里吧。”周国昌捶打着被泡的浮肿的大腿哀求道,“我走不动了,实在是走不动了。”
“那就这里吧”梁班长嘶哑着嗓子回应了一声,帮着小和尚色豪,将毛驴身上的竹篓等物卸了下来。
与此同时,卫燃和覃守正也将另一头驴身上的竹篓搬下来,和众人各自的背篓放在了一起。
“我去砍点芭蕉叶”
卫燃强打着精神抽出开山刀,往远处走了几步,砍了满满一大抱又宽又厚的芭蕉叶。
将其中一大部分分给众人铺在地上,卫燃又在梁班长的帮助下清空了两个背篓,将帆布水桶放进去,随后又用芭蕉叶做了个超大号漏斗放在上面。
这么一套组合放出去都不到五分钟,帆布桶里便装满了雨水。
排着队给各自的水壶灌满新鲜的雨水,接着又把重新灌满水的帆布桶放在两头毛驴的旁边,众人却是连饭都没心思吃,各自用雨衣和防水布勉强搭了一个简易窝棚,又胡乱撒上一层防蚂蝗的药粉便迫不及待的躺下来,不多时便打起了响亮的呼噜。
相比之下,倒是那小和尚色豪早早的找卫燃借走了香皂,脱光了衣服,在雨幕中仔细的搓洗着身体,以及他身上那套不太合身的英军制服。
双眼密布着血丝的梁班长在数次尝试点火失败果之后,默默的抽出腰间的盒子枪,靠着粗大的树干,怔怔的盯着远处的逐渐上涨的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睡梦中,卫燃也再一次回到了那片密布着浮尸的河道,再一次看到了那些被泡的发胀的远征军士兵的尸体,看到了那条小溪边腐烂的尸体,甚至看到了从都头顶丢下来的航弹,听到了小鬼子的轰炸机低空飞过时隆隆的噪音!
“啊——!”卫燃在一声大喊中翻身做起,他的手中也多了一支哑光的钛合金手枪。
左右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中,唯一能看到的,便是挂在树干上的煤油灯,以及坐在煤油灯下手拿盒子枪的梁班长。而唯一能听到的,也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睡一会儿吧”卫燃站起身轻声说道,“后半夜我来盯着。”
“好”
梁班长声音嘶哑的回应了一声,在将手中的武器插进枪盒的同时,便已经打起了呼噜。
摘下油灯放在自己的旁边,卫燃脱掉了身上腥臭潮湿的衣服,将不知什么时候爬到身上各处的蚂蝗清理干净,随后拿起小和尚还给自己的香皂,走到树荫外面,淋着雨搓洗着身上、衣服上挥之不去的尸臭。
这么一番风吹雨淋,他倒是彻底清醒过来。只可惜,这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丛林之夜,他唯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在煤油灯下嚼着肉干,看着不断亮起闪电的夜空,时不时的,还要赶走从头顶的榕树上掉到身上准备开餐的蚂蝗。
不知过了多久,那两头同样在熟睡中的毛驴却不分先后的惊醒,接着便开始焦躁不安的嘶鸣,而在距离他们不远的丛林里,也冒出了一闪而逝的幽幽绿光。
见状,卫燃根本不等站起来,便抄起放在背篓里的冲锋枪,对准那两团绿光消失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脆密集的枪声在雨夜中格外的刺耳,远处的丛林里,也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咆孝和被枪声打断之后的哀嚎。
“怎么了?”
覃守正最先惊醒,起身的同时已经抓起冲锋枪完成了退单上膛的动作。紧跟着,不等卫燃回答,梁班长等人也相继被惊醒。
“没事,继续睡吧。”卫燃收起冲锋枪,“可能有什么野兽,已经被赶跑了。”
闻言,覃守正第一个放下武器,重新躺在了位子上。可紧接着,他便站起来,翻出了他的肥皂,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们继续休息一会吧,我来值夜,顺便把身上洗一洗。”
“我也要洗一洗”周国昌在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之后,也跟着爬起来,找卫燃借走了香皂。
见状,卫燃索性重新躺下来,然而,还不等他闭上眼睛,却在这雨幕中隐约听到了的飞机螺旋桨特有的噪音!
下意识的重新翻身爬起来,卫燃一把将油灯拽过来,升起玻璃灯罩用力一吹。
紧跟着,原本已经重新躺下的梁班长与小和尚色豪,以及覃守正和周国昌也第一时间跑向了集中放置的竹篓,手忙脚乱的就要把它们往毛驴的背上放。
“先等等!”卫燃最先喊了一嗓子,“情况好像有些不对,那架飞机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先离开这里再说!”梁班长嘶哑着嗓子回应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那架飞机好像出问题了。”
卫燃的语气放松了不少,“它的发动机好像着火了,你们仔细看,火光都很清楚。”
他这边话音未落,夜空中便闪过了一道闪电。借着这一闪而逝的强光,抬头的众人也隐约看清,那架低空飞行的飞机机翼上,好像还真冒着隐约可见的火光!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飞机的轰鸣已经盖过了暴雨的白噪音。可是还没等众人说些什么,夜空中的这架飞机其中一边的机翼竟然勐的变成了一团火球!紧跟着,原本在树梢上空飞行勉强还算平稳的飞机,也开始偏移方向,紧接着便被茂密的丛林挡住。
“轰!”
相隔不过十秒钟,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伴随着地面的震颤从远处传来。那两头毛驴也激动的不断尥着蹶子,嘴巴里也阿呃阿呃的叫个不停。
“轰!”
又是一声爆炸从远处的丛林里传来,即便隔着茂密的丛林,他们也看到了被火光染红的夜空!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的喊道,“去看看!抓小鬼子!”
话音未落,众人便立刻行动起来,重新点上油灯,拆下充当挡雨天幕的防水布包好竹篓,或是背在肩上,或是固定在毛驴的两侧,快步朝着飞机坠毁的方向走了过去。
在那被火光染红的夜空指引下,众人倒不至于走错了方向,但在离开了前面的大部队开出的道路之后,这少有人来的原始丛林里却并不好走,再加上像是在泄洪一样的倾盆暴雨,当他们来到起火点的时候,时间最少也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不过,这起火的却仅仅只是一支折断的机翼里倾洒而出的燃油,以及被撞断的几颗大树而已,甚至,卫燃都没有看到飞机的发动机。
万幸,虽然飞机残骸不在这里,但那些热带树木被削掉了一层的树冠却再一次帮他们指引了方向。
绕开那团仍在燃烧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爆炸的火焰,众人继续往前走了十多分钟,在接连发现了两个同样燃着微弱火苗的发动机之后,最终总算看到了一架飞机的主体残骸。
倾盆的暴雨中,这架在地表拖拽出百十米痕迹的飞机,机身两侧残存的机翼牢牢的卡在两颗被撞断的大树根部。这两颗倾倒的大树,也用各自的树冠分别盖住了机头和机尾。
可即便如此,卫燃也一眼认出来,这是一架鬼子大量装备的九七重爆。
在意识到这架冒着青烟的飞机残骸具体的型号之后,卫燃也立刻提高了警惕,扬手拦住了身后的同伴。
“往后退!”卫燃和梁班长不分先后的喊道。
“怎么了?”原本已经准备跑过去的周国昌不明所以的问道。
“这是鬼子专门扔炸弹的飞机”
梁班长最先开口说道,“以前我们师部打下来过一架这样的飞机,那上面有炸弹的,万一炸了,咱们离得这么近肯定跑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梁班长说的没错”
卫燃跟着说道,“而且这架飞机的主体看着还算完整,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你们往后退一退,我先过去看看,如果没有危险,你们再过去。”
“我去吧”梁班长说话间已经抽出了他的盒子炮。
“还是我去吧”
卫燃说话间已经摘下背篓硬塞给了梁班长,“你们往后退一退。”
“如果有炸弹赶紧跑”梁班长不放心的提醒道。
“放心吧”
卫燃说完,接过了覃守正递来的手电筒,这手电筒还是当初刚刚和周国昌以及卢克相遇的时候从鬼子身上缴获的两个手电筒中的一个。这一路走下来,前一个成了勾引鬼子轰炸的诱饵,这一个手电筒也因为点亮越来越少而变的越来越暗。
试着按照小时候的法子卸下电池用枪托轻轻砸了几下重新装上,卫燃再次推动按钮,见亮度提高了不少,这才小心翼翼的凑了上去。
而与此同时,梁班长也带着过分好奇的覃守正等人往远处开始后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弯着腰钻过横躺的树冠,卫燃最先看了看机背上极具辨识度的机枪塔。见这里没有尸体,他立刻提到了警惕,绕到机头的位置。
不出预料,这架飞机的驾驶舱机头火力塔同样损毁严重,隔着撕裂处,还能清楚的看到里面血肉模湖的尸体。而驾驶舱的状况虽然要好一些,但是把手电筒贴着厚实的防弹玻璃照进去,依旧可以看到仍旧坐在驾驶位上的尸体。
仔细确认即便里面有活人也没办法从这里出来,卫燃这才绕到了机尾右侧的舱门处。
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因为撞击而严重变形的舱门,当他将手电筒伸进去的瞬间,便看到四具如同血葫芦一般的尸体。
根本不用上手检查,仅仅只看它们各自的脑袋诡异的弯折角度又或者嘴角溢出的暗红色血液乃至大腿处刺穿了飞行服的骨头就知道,落地时的撞击早就已经要了他们的命。
让手电筒的光柱往内部延伸,卫燃最终看到了这架轰炸机里的最后一名机组人员。
它此时仍旧坐在导航员的位置,但让卫燃没想到的是,当他弯腰钻进机舱的时候,那只导航员竟然还费力的扭头看了过来。
迈步凑近了些,卫燃用手电筒在这头鬼子的身上照了一圈,立刻便注意到,他的嵴椎已经完全失去了力量,此时还能做在位置上,全靠安全带绑的足够牢靠。
不仅如此,当卫燃拉开他的飞行服的时候,立刻闻到了屎臭味,同时也注意到,他的胸腔肋骨都发生了塌陷。
“你们刚刚轰炸的是什么位置?距离这里大概多远?你们是因为什么坠落的?”卫燃重新帮对方收紧了飞行服,耐心的依次用汉语、英语和德语各自问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救...救救我”这头嵴椎和肋骨都严重的骨折鬼子用带着浓厚口音的德语虚弱的说道。
“你们刚刚轰炸的什么位置,距离这里多远,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坠落的?”卫燃再一次问道。
“发动机故障”这头鬼子说完,艰难的将手伸向了身前桌面上铺着航空图。
然而,还没等它的手指头碰到那张被暗红色血液染头的航空图,便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样重重的垂了下来。
伸手凑到这头鬼子的鼻子下面试了试,接着又搭在它的脖颈处试了试,卫燃遗憾的叹了口气,抱住它的脖子用力一转,在卡吧一声脆响中,彻底掐灭了死灰复燃的可能。
重新拿起手电筒走到驾驶位的边上,卫燃扫了眼这具尚且没有凉透的尸体额头的伤痕以及塌陷的鼻梁,接着又扫了眼残存着血迹的仪表台。思索片刻后,转身走出机舱,弯着腰钻到了破损严重的肌腹下面。
一番仔细的检查,直到确定这架飞机上的航弹都已经清空,他这才往回跑了几步,招呼着躲起来的梁班长等人过来。
“里面有炸弹吗?”覃守正第一个问道。
“没有,只有航空机枪里有子弹。”
卫燃带着众人一边往里走一边说道,“都进去看看吧,大家一起找找,说不定能发现些用的上的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就用的上”
覃守正话音未落,已经和周国昌不分先后的从门口的尸体上,各自扯下来一个风镜。
等到梁班长与小和尚将毛驴拴在了倒塌的树干上,覃守正二人也将另外两具尸体头上的风镜摘下来递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是否用的上,但不管是梁班长还是小和尚色豪,却都没有拒绝这份小礼物。
在卫燃的提醒下,覃守正和周国昌二人还将尸体手腕上手表脱下来分给了梁班长以及刚刚把风镜挂在脖子上的小和尚。
倒是卫燃,不但拒绝了那些很可能辐射量惊人的手表,也拒绝了在丛林里几乎完全用不上的风镜。反而翻箱倒柜的在机舱里找出了一个并不算大的牛皮材质的急救箱。
虽然没在这机舱里找到降落伞,但他却找到了比降落伞更好的东西——两个充气救生筏,以及几个米饭罐头和鱼肉罐头。
说来讽刺,这小鬼子的飞行员不喜欢跳伞甚至干脆不配降落伞也就罢了,但这救生筏的分配也是奇葩。
虽然从1939年开始,救生筏就普遍装备在了小鬼子的各型军用飞机上,但偏偏最需要救生筏的舰载战斗机上却根本不配这玩意。
虽然搞不清楚鬼子的脑回路,但却不影响卫燃将这两个充气救生筏翻出来放在一边,这东西接下来就算用不上,也能拿来稍作改装当作防水背包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后将那些还没凉透的尸体统统丢出去,众人重新钻进干燥的机舱,走在最后的卫燃也勉强关上了变形严重的舱门。
“要不要生个火?”周国昌最先问道,“至少可以烧点水。”
“算了,天都快亮了”梁班长摆摆手,“等天亮之后再说吧,到时候好好弄一顿吃的再出发。”
闻言,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各自脱了身上湿透的衣服挂在各处晾起来,覃守正和周国昌也重新拿上香皂,去外面继续洗他们的澡。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卫燃借着手电筒的最后一点亮光打开了找到的急救包。
出乎他的预料,这个带着大量使用痕迹的牛皮材质急救包里,除了一个小巧的铜皮手电筒和两节备用电池,还放着一些外伤清创包扎用的三角巾、纱布、碘酒、酒精等物,以及一大瓶治疗烫伤用的鱼肝油氧化锌。
但除了这些正常的医疗用品和一些诸如镊子剪刀脱脂棉之外,剩下的空间里装着的,却是一个和后世常见的铁皮茶叶桶差不多的铁皮圆筒,以及一个和玻璃输液瓶大小差不多的棕色玻璃药瓶。
这个画着鬼子兵的铁皮筒上,还写着“行军的友”的字样。而那个棕色玻璃瓶上贴着的手写标签,却只有一个卫燃看不懂的日文,以及紧随其后的“号剤”字样,外加似乎是用量的说明。
打开那个铁皮桶看了看,里面装着的是一颗颗看着和巧克力豆差不了多少的药丸,甚至闻着都有甜丝丝的味道。
再拧开拿出来的玻璃瓶,从里面倾倒出一颗白色药片闻了闻。卫燃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瓶身上只写着用量的标签,总算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后世,仅仅这个药箱里的这些东西的重量,恐怕最起码也能换来十几年白吃白住。运气稍微好一点,说不定还能走vip通道提前投胎删号重来。
而在此时这个时代,这些玩意儿在鬼子兵里却都有通用的俗称,那铁皮同里装着的,通常被叫做行军丸,吃上一颗提神醒脑,吃上两颗刀枪不入。
至于那玻璃瓶里装着的,则是更为金贵一些的“突击锭”,这些东西只要吃上一颗,就能保持高度精神集中加班加点的长途飞行长途行军作战,吃上两颗,嘴里就会不自觉的喊出“板载”,如果吃上一把,就能驾驶着飞机去美国人的军舰上热闹热闹。
再看看这架飞机,卫燃也总算想起来,二战时的鬼子,尤其飞行员,为了应对加班以及危险的夜航任务,可真就是普遍嗑药的。
甚至,他丝毫不怀疑,这架飞机在迫降前,飞机的驾驶员甚至所有机组成员,很可能就已经磕了药。
“可惜没有手术器械和注射器之类的东西”
卫燃颇为遗憾的滴咕了一句,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白色药片重新放回了药瓶。随后取出那瓶外面包裹着海绵的碘酒,接着又找出脱脂棉,用镊子夹着吸满了碘酒,忍着刺痛,仔细的涂抹在了全身各处被蚂蝗和蚊虫咬出来伤口上。
给自己涂完,卫燃也没放过其余人,反正这刚刚发现了一架刚刚掉下来的鬼子飞机,即便是那位六根清净的小和尚色豪,都忍不住好奇的看来看去,短时间之内,根本就不会真的闭上眼睛睡觉。既然如此,自然是帮他们好好处理一下身上的叮咬伤口以及被树枝草叶划破的伤口。
掐着表算着时间,卫燃又用酒精给自己和众人进行了涂抹脱碘,这机舱里也开始弥漫着医用酒精的味道。
但众人却难得的安静下来,只是各自或是靠着机舱的舱壁,或是干脆躺下来,静静的听着外面没有丝毫停歇的暴雨带来的白噪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班长,咱们能走出去吗?”覃守正突兀的问道。
“能”梁班长近乎呓语似的回应了一声。
“我想吃我娘打的油茶了”覃守正喃喃自语的说道,“那里面有花生碎,有阴米,还有油果,再放上葱丝和芝麻...”
“咕噜噜...”
周国昌的肚子里传出了响亮的抗议,紧跟着,卫燃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周国昌尴尬的摸了摸肚皮,却不想又一次让众人听到了咕噜噜的叫声。
这下,连梁班长和覃守正都擦了擦眼角跟着笑了起来。片刻后,机舱里的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肆无忌惮,以至于连那听不懂汉语的小和尚色豪,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不睡了!”梁班长兴致勃勃的坐起来,“生火!咱们打油茶喝!”
战地摄影师手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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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舱内部,经过一整晚的烘烤,众人用竹竿撑起来的衣服全都已经被篝火烘干,而一起被烘干的,还有他们冒雨捡回来的四大捆木柴。
经过一个上午的休息,众人不但喝饱了油茶,也用开水灌满了各自的水壶,顺便也额外补了一觉。
轰炸机的机头位置,坚持要求担任警戒的梁班长等所有人熟睡之后,小心翼翼的从他的盒子炮里退出一颗子弹,随后用机舱里找到的钳子,一点点的拧下了黄铜弹头,又清空了里面的火药。
抬头看了眼卫燃等人,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德军饭盒,将账本翻到最后一页,用毛笔蘸着墨水写下了一行字迹。等到墨水晾干,立刻撕下来卷成卷儿塞进子弹壳,随后又将子弹头涂上油漆,小心翼翼的塞了回去。
稍作犹豫,梁班长从怀里取出双头油壶拧开,将这枚子弹塞进油壶拧紧了盖子。
收拾好了德军饭盒,梁班长撸起袖口看了眼不久前覃守正塞给自己的鬼子航空表,随后拿起钳子轻轻敲打着地板,“都醒醒,不能再耽误了,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咱们必须出发了。”
“守正,过来帮个忙。”
卫燃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招呼正在打哈欠的覃守正帮忙,两人一起将之前辛苦烘干的木柴塞进了提前从尸体身上扒下来的一套连体飞行服里,随后又在外面用防水帆布仔细的进行了包裹。
他们二人在忙活的同时,周国昌与小和尚,也帮着梁班长将装满物资的背篓用防水布进行了包裹,随后又给那两头在机翼阴影下避雨休息的毛驴清理了一番身上的蚂蝗并且喂了些粗盐,这才将竹篓挂了上去。
“班长,这两个也带着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卫燃指着那两个装有救生筏的沉重帆布囊问道,“这样如果接下来再遇到需要涉水的地方,好歹不用担心把背篓里的东西淹了。”
闻言,梁班长一脸犹豫的看向了那两头毛驴,开口问道,“守正,还装的下吗?”
“带着吧”
覃守正一边将装有木柴的连体飞行服固定在毛驴的背上一边帮腔说道,“这一路上我们都扔了不少东西了,而且大米也吃了不少了,装的下。”
“那就带着吧”
梁班长最终还是同意了卫燃的请求,帮忙将两个帆布囊各自抬到了一头毛驴的后背上,用机舱里拆下来的作业带仔细的固定好。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最后检查了一番手中的武器和防水雨衣,又在卫燃的强烈要求下各自吃了些发冷丸当作预防,这才戴上斗笠,排着队离开了这架飞机残骸。
循着昨晚一路留下的记号重新回到上岸的位置,仅仅只是一晚上的时间,上涨的水面便已经侵蚀了他们曾经看到的那些前人留下的建议窝棚。
稍作停顿,走在前面的卫燃和周国昌循着大部队开出的道路稍稍加快了脚步,沿着河道继续踏上了归途。
这一整天走下来,头上的暴雨却是连减小的趋势都没有,而他们也在沿途看到了大量远征军经过时留下的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扒光了树皮的小树,似乎被咬过一口的魔芋,被杀掉的水牛或者军马的骨架,甚至还有明明穿着远征军制服,怀里都还抱着武器,但却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就已经白骨化的尸体。
更让他们忧心忡忡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这场暴雨最多也就偶尔停上半天的时间,便再次开始电闪雷鸣,但沿途发现的远征军战士的尸骨也越来越多。
这些士兵的遗体大多都呈现了诡异的白骨化,少数一些散发着浓烈尸臭味道的尸体,则会看到密密麻麻不断翻涌的蛆虫,以及啄食这些蛆虫的不知名鸟类。
走在最前面的卫燃和周国昌纵然有万般不忍,却也不得不承认,在大多时候,这些尸骨已经成了为他们指引方向的主要的路标。
相应的,梁班长也一次次的停下,颤抖着在钢盔上一笔一画的写出一个又一个血红的正字。
另一方面,这一路上,他们也越来越难找到搭建庇护所的芭蕉叶,即便能发现芭蕉树甚至芭蕉林,也大多都被砍没了叶子。甚至一些棕榈树都被砍倒剖开取走了含有淀粉的树心。而这些,也无不证明,前面的大部队粮食补给已经出现了严重问题。
其实不仅是他们,卫燃等人这几天也已经吃完了之前储备的马肉干、鱼干以及熊肉干,甚至就连他们身上各自背着的大米也早就消耗殆尽,如今也只剩下了毛驴身上还有最后一袋大米。
除了大米,连续几天在暴雨中踩着泥水前进,所有人不但双腿都被泡的浮肿,而且还换上了要命的战壕足,再加上一直从头顶的树冠往身上落,只要砸中就拼命吸血的蚂蝗,他们身上各处的溃烂也越来越严重。
砸的斗笠啪嗒嗒直响的暴雨中,卫燃一脸麻木的看着充斥在各处的绿色,机械的挥舞着开山刀噼砍开拦路的藤蔓,随后又熟练的从拿着刀的那只手手背上扯下来一只蚂蝗用力一捏。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离开飞机残骸之后的第几天,但却清楚的记得,从那天开始,他们便再也没有找到一个可以拿来休息的干燥环境。现如今不止是他们,就连那两头驴,都已经一瘸一拐的有些扛不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边,卫燃,看那边。”走在第二排的覃守正抬手指着正前方的山坡,“那里是不是有个山洞?”
“山洞?”
众人齐刷刷的抬头,随后便看到,在他们对面那座山半山腰的位置,果然有个黑乎乎的洞口!
“去那里,去那里休息一下!”梁班长强打着精神说道。
“走”卫燃咬咬牙,重新挥舞着开山刀,朝着那座山洞的方向前进。
然而,虽然那个山洞看着不远,但想赶过去却并不容易,他们首先要做的,便是要先下山穿过两座山之间的山谷,然后再爬上去才行。
但因为连日的暴雨,这山谷里却横亘着一条奔腾翻涌的河流。
都没等众人下山,他们便听到了哗啦啦的水声,紧跟着,便看到水面上不到半米高的位置,悬着一根根青绿色足有手腕粗的竹竿,这些充当扶手的竹竿两侧,则分别固定在了河岸两侧的参天大树之上。
“我先过去!”周国昌最先说道。
“小心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卫燃提醒了一声,只看这条河浑浊的颜色以及河道中央被冲倒却仍旧枝繁叶茂的大树就知道,这条河道仅仅只是雨季的季节性河流。它的流速虽然很快,但只要抓稳了那根竹竿,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事实也确实像他猜测的那样,这条足有二十米宽的河道虽然看着吓人,但深度却只到周国昌的腰部而已。
等到周国昌顺利上岸,众人也背着竹篓,各自选了一条竹竿抓稳准备过河。
在周国昌的加油鼓劲中,卫燃帮小和尚推着毛驴最先上岸,紧跟着,在前面拽着另一头毛驴缰绳的覃守正也和周国昌将手握在了一起。
然而,就当他一条腿踩上岸边的石头上的时候,那头仍在水中的毛驴却像是遭到了撞击似的,在一声凄惨的嘶鸣中摔倒,顺便也露出了一根顺流而下的原木!
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功夫,这头被原木撞倒的毛驴便压倒了在它下游帮忙扶着竹篓的梁班长,紧跟着,原本被覃守正紧握着的缰绳也在他的掌心留下一道伤痕之后彻底脱手!
“梁班长!”
众人异口同声的大喊了一声,然而,还没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冲过去,那头驴和梁班长却都已经消失在了湍急的水流之后。
“我去追他们,把充气筏子打开丢下去,你们在山洞里等着!”
卫燃话音未落,便已经甩脱了肩上的背篓和头上的斗笠,一个跃步跳进了混黄的河道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卫燃!”
覃守正一声大喊也要跟着跳下去,但却被周国昌一把拉回来,“别冲动!快帮忙把充气筏子打开!”
“唉!”
覃守正用力一拍大腿,手忙脚的帮着覃守正和小和尚一起从毛驴上卸下了几天前卫燃坚持带着却一直没用上的充气筏子。
手忙脚乱的将这充气筏子拽出来,周国昌一番研究之后最先找到了压缩气瓶,以最快的速度了拧开了充气阀门!几个呼吸之间,这个足以坐下三个人的充气阀便充满了气。
“你们在山洞里等着,三天,三天之后如果没回来,你们就继续往前走!”
覃守正话音未落,已经将背篓解下,丢到一边,推着充气筏子进入河道,他自己也顺势翻了进去!
周国昌呆滞看着飘远的筏子,又看了看身旁同样一脸错愕的小和尚色豪,那张年轻的脸上也渐渐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慌之色。
与此同时,最先跳进河道里的卫燃却已经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排子船。此时,他正蹲在船上,双手握住船桨,一双眼睛却在盯着那头沉浮不定的毛驴,以及似乎正搂着毛驴脖子的梁班长!
在他紧张焦灼的等待中,双方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拉近,但这条河却在前面出现了一个胳膊肘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艹你大爷!”
卫燃在一声喝骂中松开船桨,拿起固定在船帮上的撑杆,双手攥紧的同时,也把另一端卡在了原本用来固定大抬杆的木制横档上面!
“彭!卡察!”
沉闷的撞击和竹木撑开开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但也正是靠着这条撑杆的缓冲,卫燃屁股底下的排子船在短暂的停滞了不到一秒之后,顺利的随着水流绕过了河道转弯,跑到了梁班长和那头驴的前面。但与此同时,卫燃的手掌心也被开裂的竹木撑杆划出了一道道的伤口——即便那竹木撑杆上缠着一层布条。
根本顾不得手上的伤痛,卫燃收了排子船的同时也跃进了水里,一把抓住了已经和毛驴松开的梁班长,用尽力气,将他拉扯到了岸上。
还不等他喘口气,更不等他检查一下梁班长的伤势,那河道拐弯处便多出了一抹显眼的橙色.紧跟着,他便眼睁睁的看着坐在充气筏子里的覃守正翻进了水里,紧跟着,他却又抓着充气筏子的边缘翻了上去。
“守正!守正!覃守正!”卫燃扯着嗓子大喊,随后干脆取出了金属本子里的手枪,丢准头顶连连扣动了扳机!
在山间反复回荡的枪声中,覃守正终于发现了岸边的卫燃和梁班长,立刻卖力的用手中那两个宛若乒乓球拍一样的船桨用力滑动靠岸。
在卫燃的帮助之下,覃守正艰难的爬上了岸边,那橡皮筏子,却被水流裹挟着冲了出去!
“班长情况怎么样?”覃守正根本顾不得别的,手忙脚乱的爬过来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情况不太好”
卫燃将耳朵贴在梁班长的胸口听了听,随后立刻让他躺好,摘掉钢盔扶正脑袋打开气道,将双手叠放在他的胸口一边数着数一边用力按压着胸腔进行心肺复苏。
在他的一下下的勐烈按压之下,梁班长的嘴里涌出了一股股浑浊的污水,紧跟着便是一声艰难的咳嗽。
“活了!活了!”覃守正惊喜的大喊着,“班长,你还好吗?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