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 定国公府还浸在墨色里,街边的树枝北风刮得乱颤。 沈凌瑶站在门口,看裴临渊训斥跪了一地的暗卫。 他今日着了玄色骑装,腰间蹀躞带收得极紧,勒出劲瘦腰身,肩头墨狐大氅在风中翻卷如鹰翼。 “若我不在这段时日,秋澜苑少了一砖一瓦......你们知道后果。” 他居高临下,语气低沉暗哑,尽是威压。 秋雨落下,青砖上溅起细小露珠,黑衣暗卫们齐齐颔首,如同一群忠犬,誓死服从。 沈凌瑶数了数,足足十二人,都戴着面具,看不见真实样貌。 她低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刚绣好的荷包,里面放着一枚她花钱买来的平安符。 正犹豫要不要送出去,却见一双乌皮六合靴停在眼前。 裴临渊身上还带着马厩的干草香,指尖却冰凉。 “你身子虚,补药按时喝,黑市不准去,离裴景瑜远点。” 沈凌瑶仰头看他。 晨雾笼着男人锋利的轮廓,长睫上凝着细碎霜花,倒比平日少了几分戾气。 她忽然想起昨夜为他后背擦药时,两人之间那种令人心跳加速的气氛。 “世子爷放心。” 她露出一抹笑:“奴婢定会听话,也会保证将秋澜苑打扫干净,把院子护的好好的。” 裴临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下。 他嘴上那么说,可真正要保护的怎么会是一座院子。 暗卫们真正要护的,是沈凌瑶。 他不在这些日子,这个女人少了一根头发丝,他都会生气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裴临渊突然俯身,龙涎香混着铁锈气扑面而来。 “你眼珠一转就在打鬼主意。” 他扯开自己的大氅系带,粗鲁地裹住她单薄肩膀。 “世子......” 她想推辞,却被他强行按住。 “披着,敢摘下来试试。” 男人的语气不容置喙,沈凌瑶只能作罢。 她抬手轻轻摸过大氅的毛领,还带着男人的温度和气息。 正犹豫着要说些什么送别的话,手中突然多了个鎏金小手炉。 是裴临渊塞给她的。 “我看二妹她们都有这种东西,便给你寻了一个,别总是绣这些,伤眼睛。” “闲着也是无聊。”她说着将荷包挂在他腰上,“送给世子了。” 裴临渊看了眼腰上的精致荷包,嘴角微微勾起,可面上仍是冷淡。 “多看书,尤其是医书。” 他知道,她在医术上有些天赋,而且还略懂药理。 若是能熟读各种医书,关键时刻,也是一种生存的本领。 裴临渊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大步流星走下台阶。 “严青。”他头也不回地唤道,“送她去慈晖堂。” 铁塔般的侍卫默默出现,手里竟捧着个食盒。 沈凌瑶掀开一角,桂花酥的甜香立刻溢出来,是她前天随口提过的城南老字号。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