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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如纱,江南大地官道两旁的垂柳抽出嫩绿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行人诉说着春日的故事。
陆寒舟牵着马,时不时回头看向马背上的沈青棠,见她苍白的脸颊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原本紧蹙的眉头也舒展开来,莫名松了口气。
“别看了,再看马又要迷路了。”苏黎突然开口,她嘴上嘲讽,目光却也不自觉地落在沈青棠身上,眼底满是藏不住的关切。
这集市叫“万宝坊”,热闹程度远超陆寒舟想象。青石板路上人潮熙攘,摩肩接踵。小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有的拖着长音叫卖新鲜出炉的桂花糕,有的敲着小铜锣推销精致的竹编物件。绸缎庄的绫罗绸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绣娘们飞针走线的技艺引得路人驻足赞叹;茶楼里飘出阵阵茶香,伴随着的说书声抑扬顿挫,不时传来听众的叫好声;街边小吃摊热气腾腾,糖画师傅手中的糖丝如金蛇狂舞,引得孩童们围聚嬉笑,口水都快流到地上。
空气中交织着桂花糕的香甜,还有胭脂铺里传来的淡雅芬芳,以及远处酒肆飘来的醇厚酒香,勾得人馋虫直冒。
“这可比我新生楼热闹多了……”陆寒舟忍不住感叹,话音未落就被苏黎瞪了一眼。
“少废话,先找个客栈安置好青棠。要是她醒来看见这乱糟糟的,又该咳嗽了。”苏黎加快脚步,目光在街边客栈招牌间搜寻,最终停在“悦来居”的匾额上。那匾额虽有些陈旧,但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朴韵味,让她觉得颇为安心。
安顿好沈青棠后,苏黎一把拽着陆寒舟就往外走,陆寒舟被扯得一个踉跄,险些摔个跟头:“女侠,您这是要去哪儿?走这么急,我鞋都快掉了!”
“找线索。”苏黎头也不回,“顺风堂耳目遍布天下,这万宝坊说不定就有暗桩。要是能找到他们,青棠的毒就有救了。”
可刚走出客栈没多远,她就被街角飘来的甜香勾住了脚步。
桂花糕摊位前,蒸笼掀开的瞬间,袅袅热气升腾而起,金黄糕点上撒着星星点点的桂花,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甜香直往人鼻子里钻。苏黎盯着糕点,冷艳的面容竟浮现出一丝孩童般的渴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老板,来两斤,多放桂花蜜。”她掏出银子,又补充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我师妹最爱吃甜的,昏迷这么久,醒来肯定馋这口。”付完钱后,她小心翼翼地将桂花糕用油纸包好,仿佛手里捧着的是稀世珍宝。
陆寒舟在一旁憋笑,调侃道:“原来冷刀子女侠也爱吃甜食?我还以为您只爱舞刀弄剑呢。”
“闭嘴!”苏黎瞪他一眼,耳尖却微微泛红,“青棠吃得开心,病情才能好得快。你要是再废话,信不信我把你这张嘴缝上?”
说着,她又挪步到首饰摊前,拿起一对白玉簪子反复端详。簪子上的雕刻莲花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温润剔透,“这簪子衬她肤色,等她醒来戴上,定比春日里的桃花还好看。”说着,毫不犹豫地将簪子买下。
就这样,苏黎一路走一路买,胭脂水粉、精致点心,甚至还挑了匹淡紫色的绸缎,说是要给沈青棠做件新衣裳。陆寒舟则像个苦命的小厮,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累得气喘吁吁,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苏女侠,您心里只有沈姑娘,也不心疼心疼我这苦力。我从新生楼出来,衣裳都没换过,肚子也饿得快献祭五脏六腑了……”
苏黎从包子摊随手买了两个干瘪的包子扔给他:“拿着。能填饱肚子就行了,哪那么多讲究?你以前当掌柜吃香喝辣,现在吃点苦怎么了?要是嫌累,趁早回你的新生楼废墟躺着去!”
陆寒舟咬了口包子,嘟囔道:“这包子又冷又硬,哪有我新生楼的酒菜香……”
“那就别吃!”苏黎作势要抢,陆寒舟连忙将包子塞进嘴里,噎得满脸通红,那模样逗得苏黎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继续逛着,不知不觉间,身上的钱已所剩无几。
陆寒舟看着空荡荡的钱袋,心急如焚:“女侠,咱们钱可快花光了啊,再买下去,今晚可要睡大街了。……”
就在这时,前方“好运桩”的招牌映入眼帘。
赌桩门口人来人往,吆喝声、骰子声、欢呼声交织成一片,热闹非凡。
苏黎眼神一亮,拉着陆寒舟就往里冲:“机会来了!老娘赌术可是一绝,在影阁,连那些老赌棍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
陆寒舟连忙挣扎:“苏女侠,你不会……?十赌九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咱这最后的家当了,可不能……”
“怕什么?我就是那一成赢家!走!取钱去!”苏黎自信满满,高束的黑发随着步伐轻晃,她一把推开赌桩大门,带着陆寒舟走了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