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絮醒来时,只看到一片漆黑。 黑布做的罩子,蒙住了她的双眼。 浑身痛的好似被马车来回碾压一样,每一寸肌肤和骨骼,都在哀嚎和惨叫。 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在疼痛中挣扎出清醒的思维。 她想开口说话,可嗓子如同被刀锋磨破一般,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喉咙里,是铁锈一样的血腥气,又熏又辣。 身下,车马颠簸。 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清絮又惊又怒,回忆起昏迷前的场景。 赵管家带着军令,将她从德胜宫救了出去。 她在德胜宫外碰到了月牙。 她跟月牙一起坐上回府的马车,还就着月牙的手喝了些止血的药汤…… 再后来的事,便没有印象了。 月牙呢? 她还好吗? 云清絮艰难地抬起手臂,想扯掉蒙着自己视线的面罩,不曾想,耳边乍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醒了?” 那声音高挑,带着傲慢和得意。 “你猜猜,你被你那贴身婢女卖了多少两银子?” 林、婉、如。 云清絮认出了声音的主人。 她与林婉如之间的恩怨,不是三两语能解释清楚的。 前世,她与林婉如没什么交集,更多时候,是从渊儿的口中听来的。 渊儿喜欢林婉如,想要林婉如做他的娘亲。 夜里为渊儿缝补破烂的鞋袜时,她想起这话,虽觉心酸委屈,却没有将这些情绪怪罪在林婉如身上。 说来说去,是她自己不争气。 没有能力为渊儿提供一个温馨安怡的家。 渊儿更喜欢林婉如情有可原。 但今生……林婉如为何这么恨她呢? 恨不得踩着她的脸,将她的骨肉踩进泥里,居高临下地主宰她这条卑贱的命…… “你那婢女倒也乖觉,拿了银子不吵不闹,将你往本郡主的马车上一丢,人一溜烟离了京城……” “云清絮,你说你做人有多失败?贴身婢女为了钱把你给出卖了……此事若传出去,你在京城的笑柄史上,只怕又要新添一笔了。” 林婉如的话,云清絮一个字都不信。 月牙怎么可能为了钱弃她于不顾? 似是察觉到了云清絮的心理活动,林婉如往后靠了靠,涂的红艳艳的葱白的手指,端起那炖煮了一夜的燕窝水,饮了两口后,这才幽幽道。 “怎么,你的兄长杀了人家的姐姐,还想让人家对你赤胆忠心不成?” “你这算盘珠子打的,都快蹦到本郡主脸上了。” 此话一出,云清絮呼立刻停了。 眼底,遍是惊异之色。 林婉如怎么知道的? 她告诉月牙了吗? 若真是那样…… “本郡主劝你啊,别顾念着你那个卖主求荣的小婢女了。” “她是死是活都跟你没有关系了。” “你该关心的……是你还能活多久。” “呵呵……” 林婉如唇尖勾起一点阴冷的笑来,猛地扯开了蒙在云清絮脸上的面罩,接着,又将马车的帘子撩起来,好让云清絮看到马车外头,那一个正在被人用烂菜叶子、鸡蛋壳打砸的女囚。 那女囚被绑在铁笼之中,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 “看到了吗?” “本郡主觉得,她脚上的那条铁链,与你很搭。”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