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众女眷彼此对视,皆看出对方眼底的复杂之色。 想不到,传为真。 这蕈月竟如此得太后娘娘疼惜! 长姝公主……历来云朝皇室,以长为尊,只有历代嫡出的长公主,封号才能用“长”字。 这蕈月的来历,不过是一个废王的女儿,连郡主的称号都是勉强,如今,竟一跃成为足以在皇室族谱上留名的“长”公主。 这样的尊荣,便是将来皇帝封后纳妃,见了这位长姝宫主,都要矮一截! 京城……要变天了啊。 与此同时,殿外。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少年天子,拾阶而上。 前有太监躬身引路,后有宫女执御扇,环佩交织,前簇后拥,尊贵威仪,赫禀堂堂。 从这个角度,已隐隐能看见恢弘的太和殿,看见流觞舞女,看见交头接耳的命妇们议论纷纷,看见坐在最后一排靠近殿外的乐师,长笛穗子上绑着的平安玉扣,晃晃悠悠。 玄璟渊停下脚步。 贴身太监面色微变,恭声问道,“陛下……可是有事要吩咐?” 玄璟渊故作冷漠,“抬起头。” 太监瞳孔微震。 他,他今年已三十有二,比不得那些刚入宫唇红齿白的小太监,他…… “恩?” 见他迟迟未动,玄璟渊从鼻尖哼出质问。 小太监紧张到咬唇,唇上落下一道血红的淤痕,艰难地抬起头,“陛……下……” 玄璟渊看他那一副即将被凌辱的模样,气得差点踩空从台阶上摔出去! 咬牙切齿,“你脑袋里装的是泔水吗?!” 啊? 小太监眼底闪过一丝茫然。 玄璟渊实在懒得看他,略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气,压下怒意,有些不自然地问道。 “你看朕,如何?” 小太监面色涨红,不敢直视天颜,只略略仰望一眼,急忙将眸光落在别处。 咽了口口水,“陛……陛下玉树临风,风姿神秀……” “那便好。” 玄璟渊淡淡点头。 他最近,又长高了些。 内务府量体裁衣时,给他记了新的尺码。 今日这身龙袍,从前穿上略长,还需要往玉靴中垫些丝锦,如今取下丝垫,正好合身。 前世的记忆,随着年岁的增长,慢慢模糊。 但是他永远记得那冰冷的破院里,娘温柔的怀抱。 五年,一千多个日夜,他所有懵懂的依恋,他的全世界。 娘哄他入睡时的歌,他阅遍乐阁的曲谱,却再也找不到相同的曲调。 找到这一世的娘亲时,他又想对她好,又怕对她好。 若他把她当作娘亲……那另外的时空,那个拼尽全力护着他在冷苑活下去的女子,又算什么呢? 天空群鸦飞掠,那悬挂在树梢的红灯笼摇摇晃晃,玄璟渊抬眸,看着无垠的星空,唇音喃喃。 娘,渊儿又长高了呢。 如果您看不到,让她替您看一眼吧。 …… 血,顺着指尖流淌。 刚开始浓稠发暗,是棕红色的,到后来变成艳红色。 据说,越靠近心脏的血液,颜色越艳丽。 南宫嬷嬷冷着脸站在一旁,监督着云清絮放血。 等到雾白色的瓷碗被血液聚满后,她才将一旁止血的纱布递过来。 看着云清絮苍白如雪的面色,冷声道。 “你也别觉得委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