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求救的声音,玄翼心头狠狠一颤。 几乎是瞬间,他便跌跪在地上,握住那手腕的主人,安抚道,“絮儿,别怕,是我!” 接着,双手似不知道冰冷和痛楚一般,拼了命地将那雪花和堆积的层层叠叠的茅草给刨出来,刨出一角浅紫色的衣襟时。 心头大喜。 上天,还是眷顾他的。 他找到絮儿了! …… 茅草屋被大雪覆盖倒塌的时候,柱子坍塌倾斜的位置,正好错成了一个三角形。 林婉如运气极好,被这坍塌的三角形压住,虽然不能从中逃脱,但也有了呼吸和生存的空间。 而那两个看守她的反贼,则惨遭不幸,正好被柱子砸中,一命呜呼。 今日的雪崩,一看便是人为。 林婉如猜测到,等雪崩停止之后,必然会有人上山搜查。 她暗暗发誓,祈祷上苍,但凡有人将她从这必死之境中拉出来,她一定将自己的一半身家赠与后者,以报救命之恩。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将她从雪地里刨出来的人…… 竟然是玄翼! 一瞬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都愣住了。 玄翼更像是碰到了瘟疫一般,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嫌恶,猛地甩开她的身体,后退两步,看她的眼神,后悔至极。 “怎么是你?!” 林婉如见自己被玄翼如此嫌恶,也心生恨恼。 旁的男子见了她,无不被她的风华倾倒,再加上她林婉如金篓子的名声在外,谁不是对她高看一眼? 偏偏眼前的摄政王,在她势微之时,拿了她林氏商行一大半的话语权,坐在王府中等着她送银子上门,如今又要对她冷脸相待! 那日在宫中……更是为了云氏女,不顾忌她的体面,逼她当众下跪行礼。 在云清絮面前下跪,比杀了她还难受! “怎么不能是我?” 揉了揉被摔得酸痛的手腕,林婉如也恼怒地回怼,“不是我还能是谁?难不成你以为会是云清絮?” “呵……像她这种不要脸贴上来的——啊!你疯了!” 玄翼甩了她一耳光,语气森寒入骨,“若再从你口中听出一句骂她的话,本王立刻将你塞回去!” 察觉到玄翼那不加掩饰的杀意后,林婉如瞳孔一缩, 平日里,见了这位摄政王,他虽然看着喜怒不定,但好歹做事还有章法。 可今日见他,怎么跟丢了魂一般。 好像……随时随地都要拔刀杀人一样。 谁惹着他了? 为了小命着想,林婉如不敢再多嘴,只是看着渐沉的天色,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心生胆寒。 此间事了……京城,只怕要乱上一阵了。 不过,像她这种人,最不怕乱世了。 就那上一世来说,多少和平年代的财阀,发家的第一笔银子,就是从战争中攒出来的…… 冷不丁的,玄翼突然问她。 “那两个绑架你的逆贼呢?” 林婉如下意识地便答道,“他们被压倒在柱子地下,已经压死了。”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林婉如,面色巨变,不可置信地看向玄翼。 玄翼一双上挑的凤眸,落在她身上,深凝如寒潭,威不可测。 他盯了林婉如许久,直到林婉如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在那眸光的凌迟之下,忍不住微微打颤后,玄翼才冷笑一声。 “果然是你。” 玄翼几步逼过来,声音冷漠又无情。 “沁柔郡主,本王都有些佩服你了。” “那种必死的情况下,你竟然能为自己谋出一条生路来,能指认所有人的位置,为那些逆贼提供情报……” “你有勇有谋有胆识……” 这几句话说的,林婉如都以为是在夸她了。 可玄翼的眼神,让她浑身发毛,直觉不对。 “事成之后,你竟然还能把一切罪责,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拍一拍衣袖,了无痕迹……” “林婉如,你推到任何人身上,跟本王都没有半点关系,可你为何……偏偏推到她身上!让她承担这骂名!” 玄翼抓着林婉如的脖子,眼底再无半点犹疑。 他宽大的骨节,掐住她的呼吸。 眼前的女子,拼命地拍打求救,可她的力量跟玄翼比起来,无异于螳臂挡车……不自量力! 面色淤红,瞳孔扩散,濒死之际,林婉如突然吼道。 “你若我杀了我!她就再也洗不掉身上的冤屈了!” 玄翼动作微滞。 趁他晃神的功夫,林婉如急忙扯着自己的脖子逃脱魔爪,往后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才跌坐在雪地上,悲恨地看着他。 “我若死了,任你摄政王百般解释,却也堵不住人心!” “京中所有名流权贵都会认定,是她云清絮背叛了京中的贵女,是她害死了众人!” “将来你就是娶了她让她做了王妃,甚至你谋权篡位让她当了皇后,她都是一个有污名的人!” “你……你若放了我,等我回京之后,自会为她作证!到时候,替她洗清冤屈……要杀要剐你随意!” 临死之际,林婉如终于看清了。 眼前之人,一颗心都扑在了云清絮身上,恨不得为她生为她死! 作为穿越之人,这不应该是属于她的待遇吗? 为何会落在云清絮那个贱人身上! 可…… 如今,她就算再看不上云清絮,也知道她唯一活命的机会便在云清絮身上。 只能强忍屈辱,低下头颅,借云清絮之名,苟活两日! 玄翼等她说完后,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 又问,“刚才是那只手抓住本王的脚?” 林婉如心底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左手。 一阵银光闪过—— 一把利刃带着一只被砍掉的手腕,钉在雪泊之中。 艳红的鲜血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山谷。 “啊!!!” 玄翼将刀鞘扔下,不再看她。 冰冷的话,留在身后。 “下此,不要再用你的脏手碰本王。” …… 扶沟村。 落雪寂寞无声,飘然入梦。 “这是我娘炖的虫草鸡汤,你尝一尝。” 李渊收拾完屋内的水渍后,将那用砂锅装着的,一直放在火边温着的鸡汤端进屋内。 他介绍道,“我娘的厨艺一绝,不然也不会去京中开糕点铺子,这鸡汤是她的独门秘方,等闲人可吃不到。” 在里间整理衣衫的云清絮,听到这话,会心一笑。 她知道,李渊说这些话,是为了缓和两人之间的尴尬情绪。 想到下午发生的事,她眼底一派复杂之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