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兰抬着盆子跑到院子里,用手遮住嘴在纪父的耳边嘀咕了几句,纪父的脸顿时黑如锅底。
他站起身来跟村民们打了个招呼,便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纪母坐在炕上,正一脸尴尬的不知所措,纪父便推门走了进去。
他进屋后并没有甩脸子,而是笑盈盈的进屋坐在炕边。
“大嫂,我听兰丫头说,你要给我家小子说亲,这是看上哪一个了?”
大舅母知道纪父没有纪母那么好糊弄,一脸尴尬的笑道:
“哎哟!与我俩三丫年纪相仿的,不就只有小泽嘛——”
纪父点点头,“小泽呀?你等下啊……”他站起身打开这间厢房对着院子的门喊道:
“小泽,进来下,你大舅母找你!”
纪景泽正在给秦含玉烤花生,听到纪父喊,让周二虎帮忙看着,起身往纪父的厢房走。
秦含玉就像跟屁虫似的,蹦蹦跳跳的跟在纪景泽的后面一起进了厢房。
她倒是一点儿不客气,进屋后自己找了根独凳便坐下,只差手里拿把瓜子泡杯茶了。
“小泽,你大舅母让你跟三丫订亲,咱们两家亲上加亲。你娘觉得甚好,准备给你们定日子了,你同意吗?
要是你也同意,那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啥?”纪景泽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纪母。
纪母不敢抬头看纪景泽。
纪景泽还没来得及发飙,秦含玉便“噌”一下站起身,气呼呼的冲了出去。
“娘,你答应的,那你自己娶!”
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追秦含玉。
纪父心里了然,自家这小子是看上县令家那千金了。
他这心里悲喜参半。
喜的是,好像秦含玉对纪景泽也是有意的。
悲的是,两家这身份差距有点儿大,县令怕不会同意两人的这事儿。
纪父面上打着哈哈道:
“小泽年纪小,脾气冲,心思目前怕是还不在这男女之事上面,大嫂你别往心里去。
两个孩子都还小,等过几年再说也不迟。”
大舅母是过来人,还能看不出点儿啥?
她也连连附和,点头,“是是是,男孩醒事儿是要比姑娘晚上一些。
不碍事儿,等过几年那小子大点儿了,我们再来说这事儿!”
大舅母嘴上虽然那么说,但心里对自己闺女是充满了自信。
她不是说自家闺女多美多优秀。
就凭纪景泽与秦含玉的身份,她就笃定了两人不可能成事儿。
终归成亲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将来让自家闺女与纪景泽多走动,多培养感情,总归比跟秦含玉成亲的几率肯定要高得多。
纪家二房就纪景轩和纪景泽两兄弟,不管初小七现在赚多少产业,将来还不是两兄弟平分?
自己闺女若是与纪景泽成亲,自家那不也算是纪家二房的半个主人吗?
给纪景泽议亲这事儿,在这厢房里面就不了了之。
秦含玉跑出纪家,路不熟,也不知道往哪儿跑,就乱跑。
她与纪景泽相差三岁,两人天天都在一起玩。虽说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但两人也都心知肚明。
刚才听到纪父说,纪母已经答应纪景泽跟他表妹的婚事了,她这心就跟突然就掉进了冰窟窿里面似的,拔凉拔凉的。
纪景泽追出来,跟着她一直跑到河边。
转弯前还看到人呢,这转个弯就不见人了,把他急得不行,边跑边喊。
“小玉,小玉……”
不管他怎么喊,就是没有回应。
他担心这天寒地冻的,人给滑到哪个沟里晕过去就麻烦了。
正准备转身回家,去叫上村民们过来一起帮忙找人,便听到土坎下面有小声的抽泣声。
他拽着边上的歪脖子杨柳树,顺着土坎滑下去,便看到秦含玉坐在下面,抱着腿蜷缩着坐在地上哭。
“哭啥呀?
那是我娘自己的意思,我又没答应。
好了好了,别哭了啊!”
说了半天,秦含玉就是将头埋在膝盖上“呜呜呜”的哭,不搭理他。
他伸手去拉了拉秦含玉的衣袖,“别哭了好不好,我错了还不行吗?”
嘴上那么说,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错哪了。
秦含玉还是不理他,他着急了,有些手足无措。
“那你要我怎么样嘛……”
“别哭了!”
“等回城,我让我大嫂去你家求亲行吧?”
这句话说完,秦含玉终于有了反应。
她抬起头,瘪着嘴问:“真的?”
纪景泽抿嘴点头,“不过你也知道的,我们两人的身份相差很多。
就算现在家里靠着大嫂,日子比以前好了。
但我家的身份也成最低阶级的“商”,而你家却是“士”是官宦。
你爹可能不会同意我们的事情。”
秦含玉吸了吸鼻子,“你尽管让小七上门去提亲,我自然有办法让我爹同意。”
纪景泽咧着嘴,伸手给她理了理额间的碎发。
他自己也不知道对秦含玉是什么样的感情,到底是姐弟,还是爱慕之情,反正挺模糊的。
不过有一点儿,他是愿意与秦含玉生活在一起的,因为两人有共同语言,能吃到一起,玩到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