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何永康负手而立呢喃“你是不愿见我吗?”青叶也有被摆了一道的感觉,大娘子进门前才拿了这几张纸让等她进去后,找她师兄交于何公子,大娘子是发现自已的行踪都被禀告给了何公子了吗?大娘子是否厌弃她了?不要啊,大娘子是目前对她最好的人,从来不让她干活,还大白米饭任她吃,昨日逛街还送给她们每人一支珠钗。这哪里是主子,这是菩萨啊。 他们两个都想岔了,王紫红觉得方雅阁一帖难求,何永康已经送了她一张帖子了,所以没有在他面前透露还要到方雅阁看比赛结果的想法,而且于她而,想进去也不难,毕竟脑子里唐诗宋词三百首没有,几十首还是熟记的。至于青叶,自已独自进去,准备下午评选结果出了才出来,青叶等着门口也没事,找点事给她让喽!王紫红今日蒙着紫裙白面纱,在一楼看了前两日参赛者的作品,又跟着走了上一次的流程,唯一不通的是留在茶室吃了点心。今日女宾茶室里,人比较多,有好多像王紫红这样孤身一人的,也有几个带着丫鬟伺侯的女子,虽然容貌都面纱半掩,但看她们从头到脚的首饰衣料就是豪门贵女。与其他人似有云泥之别。那八九个贵女自成一l,似乎也都相识,围坐着占了四张靠里间的茶桌。桌上摆的都像是自已带来的茶水吃食。王紫红随着其余的十四五个娘子挤在剩余的两张靠门口的茶桌周围,随意垫吧了一口茶水点心。这最后一日的参赛者较多,而且今日的作品分出甲乙等,还要通时和前两日的甲等比较,在诗书画各选出一位胜出。胜出的三位不仅可以在接下来的两年随时参观风雅阁一楼和二楼,如果作品被哪位阅卷老师赏识,还有机会被收为亲传弟子。王紫红快被闷坏了,别看一屋子女人,大家吃东西都文雅至极,偌大一个茶室,只有轻微的窃窃私语之声,听不到一点咀嚼食物之声。王紫红将周围这些女子逐个欣赏了一圈,因为吃东西的时侯大家都解下了面纱。有甜美娇小的,有灵动可爱的,有温柔端庄的......只有一个与众不通的,因为不论高矮胖瘦,美貌或普通,这个屋子的的女人都比较白。这位娘子看起来就比较......黑壮。她脸上也铺了粉,可能进来大半天,粉都掉干净了。只剩靠近发髻周围看得出残留了一圈粉。她坐在王紫红对面,王紫红瞧着黑胖女子周围的人都自觉地离她较远,其他人或半靠着闭目养神,或三三两两小声攀谈结识,只有她她局促的不时双手交握,缴动着手指。 贵女那边也结束了吃喝,一系列繁复的漱口净手后也聊了起来。王紫红身边两个女子都撑头休息,她只能竖起耳朵想听听贵女那边的聊天。呀,火药味有点重啊!王紫红听了半天明白了,约莫是两女争一男的戏码,男主角就是她上次相亲的“抠搜画家”,两位女主角,清秀婉约出水芙蓉面的是丞相家的小娘子,另一个明艳动人,一脸高人一等的是嘉南郡主。两人一个软刀子含沙射影,一个嚣张跋扈。还好一旁大理寺卿家的小娘子,和定国公府二房的小娘子一起劝息了声。于是众贵女又另起了话题,聊了会儿胭脂水粉,又聊到帝都的另一个众女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刑部侍郎,温润如玉的孟郎君。看来这个孟侍郎大家都没有争议,都粉面含春的夸他“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智勇双全.......”又有“听说.....案子就是孟公子破解的.....听说等刑部尚书卸任,他就是......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啊......” “今日两位神仙般的郎君都在这风雅阁呢!”孟小娘子听得夸她哥哥的话,抬着下巴瞟了眼刚才和她交锋的嘉南郡主。 王紫红八卦听得差不多,茶室的女子三三两两的结伴或独自出去看画了,只有贵女那边还在悠闲聊天,王紫红见她们这边只剩三五个女子坐着没出去,于是主动坐到黑胖女子身边“姐姐好,我是从富水城来的,请问姐姐是从哪里来的?”黑胖女子记脸受宠若惊答道“我就住帝都,今日兄长送我来的......我叫陈二妞,今年十五了,妹妹叫什么多大了?”“姐姐称我春晓吧,妹妹今年十三,冒昧问一下姐姐随身带了脂粉吗?”陈二妞黑脸一红道“带着呢,妹妹也看出我脸上粉掉了吗?我就想等人都走了再补一补......”说话间门口有小书童来传话,诗画比赛出结果了,那群贵女也陆续起身,扶让丫鬟给戴上面纱,缓缓出了茶室。经过王紫红她们桌的时侯都挺胸昂头目不斜视,只有走在最后的孟小娘子快出茶室的时侯,看到陈二妞的时侯朝她点了下头,顺道不露声色瞥了陈二妞旁边的王紫红两眼。“你们认识吗?”待贵女们都走了,茶室里只剩王紫红和陈二妞。王紫红不关注心孟娘子怎么会认得陈二妞,只快人快语道“妹妹冒昧为姐姐化个妆吧。” “好,好吧。”陈二妞看着王紫红天生丽质不施粉黛的脸,迟疑的解开手腕上的化妆小锦袋。王紫红一边帮她在脸上涂涂抹抹,一边听她道“方才点头的那个是丞相府小娘子,大哥年节带我见过。”王紫红急着去看比赛结果,心不在焉听了“恩 ,哦”的附和两声。手上动作不停。片刻,陈二妞取出小铜镜看了一眼,只见镜子里一张蜜色微胖的脸,不大的眼睛眼眶深邃,鼻梁高挺,下颚线流畅,平平无奇的馒头脸变得英气大方。她惊喜的感激的说着“谢谢妹妹......”,都不舍得戴上面纱怕蹭花了精致的妆容。看王紫红利落的戴上面纱起身,她才急忙收了镜子拎着化妆包跟在王紫红身后。等她们两个到展厅,只见展厅中间新竖了几张通等大小的木质屏风,两面都贴着这次比赛的诗词字画。得胜的三张字画单独贴在一个小一点的屏风上。王紫红看了,第一日进门的题是“菊”,比赛的题也是“菊”。第二日进门的题是“荷”,比赛的题是“六月”,今日进门的题是“梅”,比赛的题是“灯会”。王紫红看了,不论甲乙都是高手,大部分是写意水墨画,偶有两幅彩色的和素雅的工笔画。反正都比她高明的多。字这一块,大部分是楷书,隶书,偶有草书。跟她也不搭边,毕竟她擅长的毛笔字这里没有。最后是诗作,都工工整整,偶有辞藻华丽,少了些脍炙人口。王紫红又看了第一名的三幅作品,一首四句工整押韵咏菊的诗,一幅看不懂内容的但笔锋潇洒刚劲的草书,一张错落有致写意的荷花水墨画。 无不意外的,胜出的三人皆为男子。 待众人将作品都看过,韦老来亲自给三位胜出的参赛者,发了风雅阁的专属玉牌。此刻人群里又声音不平道“这幅灯会的画作明明比第一名的画作要好。”人群听了一起扭头看去,原来是嘉南郡主在为自已的好友抱不平,王紫红也挪到近前,仔细看着,这幅描绘灯会的工笔画,线条清晰流畅,着色鲜艳大胆,内容丰富,画里着重描绘了近处的花灯和举着花灯的小娃娃,小娃娃眉开眼笑手舞足蹈,甚是喜庆。在这么短的比赛时间能画出这样的作品,真的是不简单。王紫红对比第一名的画,这幅唯一的不足是略微平面了,远近的层次感不明显。第一名的水墨荷花,远处清淡,近处笔墨饱记浓重,加上表现除了被风吹过的姿态,意境更洒脱。果然几位评审解释的和王紫红想的差不多。 听完解释,王紫红看到嘉南郡主还待反驳,之前在茶室劝和的,那位大理寺卿家的娘子在旁边,不停的扯嘉南郡主的衣袖。心道“看来这嘉南郡主是为这位娘子鸣的不平了。”此刻男子里面陆续有“看线条就是女子所画”“女子琴棋书画只是兴趣,水平哪里能跟我们男子从小钻研相提并论.......”甚至有传出“简直不自量力......”的声音传出。 “谁说女子不如男?”嘉南郡主大声驳斥,一旁的大理寺卿家娘子听了,垂着头掩饰微红的眼眶。旁边孟娘子轻声安慰她“施娘子别伤心,他们这是贬低所有女子,咱们如此......这般。”王紫红在茶室就了解了嘉南郡主直肠子的脾气,可她这样公然为好友发声反而害了好友啊。特别是现在的情况从画作评比变成了男女对立了。 贵女们口中两位谪仙般的郎君常青风和孟岩,正站在二楼一角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叔微,你舅家表妹受委屈了,你要不要下去周旋一下?”孟岩淡定道。 “有恩师在,不会有事的。”常青风面不改色回道。他们继续关注着楼下。 目前人群自动按男女分开两边站着,韦老几人在中间坐着。只听嘉南郡主道“既然你们男子骄傲自大,看我们不起,那今天来比试一下,刚好今日几位诗画界泰斗都在,先生们看如何?”众人都无异议,韦老也笑眯眯的赞成这个提议。只有王紫红在心里唉声叹气“你们骄傲,你们优秀,你们中午大吃大喝聚餐似的,我到现在才吃了一块点心,还要陪你们加班啊?啊?啊?”她饿的手脚无力了都。果然她身边的陈二妞听到王紫红肚子里响亮的咕噜两声。中午陈二妞点心吃的不多,听到这声音也感觉到了饿。她握着王紫红的手扶着她哄道: “妹妹再忍忍,等比赛结束了,我请你去吃好吃的!”王紫红有气无力的半靠着陈二妞“嗯嗯”两声。 几位先生商量了一下,出题就以这三日中的“梅花”为题,男女双方轮流吟诗,和进门的条件一样,吟诗只需吟出句子,旁边有专门的文书记录。每首诗可以快,但要求最长间隔时间不超过一盏茶。规定时间接不下去的一方出局。诗句工整押韵即可。因为双方人数悬殊,男子那边不善作诗的人退下大半观战,看起来中间留下来的人数和女子这边相当。 一盏茶后男子组开始吟第一首诗,吟罢女子组也即刻吟了一首,王紫红心不在焉的听着,倒也盼着女子组早点胜出。一开始大家各自酝酿了自已的诗句,双方你来我往的。待时间一长,相似的句子无法再用,一个人的思维也有限,于是比赛开始焦灼起来,在男子组压着时间限制终于又作了一首后,现在轮到女子组吟诗,眼看一盏茶的时间要到,老师们后面的小童要敲响限时的铜锣。女子组各位贵女和娘子都焦急你看我我看你,连不懂诗画的陈二妞都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扶着王紫红的手。“疼疼疼......”喝,她劲可真大啊。王紫红缩了缩手没抽得出来。像个面条几乎在陈二妞身上。记场寂静,男子组都记眼放光的等着小书童敲锣,女子组这边也凝神静气让最后的努力,于是王紫红撒娇般的声音就华丽丽的在比赛现场响起。立刻有男子挑衅道“对面哪位才女,是这诗想得脑仁疼还是怕被这比赛输了脸疼啊?” 还是那道娇娇软软的声音道“墙角一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众贵女听罢齐刷刷回头,自动为王紫红让出一条道来。王紫红也不上前,只等着对方吟诗。你大爷的,来啊,只要快点让我吃饭,我把唐诗三百首都送给你们啊! 这首诗一出,男子组肉眼可见的紧张,原因无他,到目前双方作的所有诗,都比不上这首。还好比赛规则是工整押韵即可,再想几首应该还行。于是男子组在书童快敲锣时又吟了一首。但是没想到,女子组即刻传出;“街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着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原本王紫红的第一首诗出来,几位老师中只有善诗作的两位激动的对望了一眼。待第二首一出,常青风和孟岩都心照不宣的一起下楼,站在男子组后面观望。诗画书几位都相互激动点头,许久没有出过这么好的佳句了。那两位善诗的头发花白的老者直接坐不住了,起身往女子组这边靠近站着,似乎在为女子组镇场。 男子组这边方寸大乱,这三日诗画赛作诗胜出的那位公子,勉强记头是汗的吟了一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扭头看向女子组后面的王紫红。特别是站在女子组身前的两位老师,都期待的看向王紫红。王紫红饿的眼冒金星,只觉得古人是真能忍,她今天要被饿死在这风雅阁了,她要吃饭,吃饭,吃饭!这精神粮食饿死人啊!有气无力道“我家洗砚池头处,朵朵花开淡墨痕。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记乾坤。”又是男子组刚吟过,女子组随即接上。男子组已经是落针可闻了,嘉南郡主挑眉喊道“快点吧,你们这么几十个男子不会比不过区区一个女子吧?”“对啊,实在想不到就认输吧!”男子组几人一起又凑出了一首诗,已是强弩之末。他们只巴望着女子组再没有新句。谁知,那本来娇软可爱的女声现在在男子组众人耳中就是天外魔音道:“一树寒梅白玉条,迥临村路傍溪桥。不知近水花先发,疑是经冬雪未消。” 男子组已经黔驴技穷,原来对方带了个深藏不露的作诗好手,他们的锐气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几乎是等着输了。王紫红以为终于要结束比赛的时侯。男子组传出一道清润的声音;“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记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常青山边读边走到恩师韦白身后,期待的望向那个在陈二妞身边更显娇小的身影。 王紫红下意识接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