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拥有不属于此世的记忆,一个人踽踽独行,时不时陷入茫然和灰心的泥沼,想着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总有熬到头的那天。 回家,或者死去。 直到你见到钟离,直到你来到璃月。 所有人都向你伸出手,白皙的,麦色的,修长的,短粗的,绵软的,坚硬的——友人的手。 他们如此慷慨。 那一刻,你不再孤独。 你将手从斗篷底下伸出去,拉住钟离的手,紧紧的攥着。 爱人的手。 不管是哪个时候的钟离,都能让你感到一种山岳般不可动摇的安稳。 钟离俯身,牵着你的手,塞回斗篷里。 “该走了么?” 他温柔地问道。 你沉默了很久,抬手捏捏他的脸,酸涩攀上心头。 日光透过翠色的枝叶照在你面上,一片雪亮。 天亮了。 你拽住他的衣袖,有很多话想对他说,话到嘴边,脑子里却是空荡荡一片,心中酸胀难掩。 百般滋味,溢满心头。 你不知不觉搂住他的胳膊,脸贴上去,挨在他胸膛上,很信赖亲昵的姿态。 钟离垂下长睫,任你搂着,一只手抬起,揉了揉你发顶。 “回去之后,不必心疼他。”钟离思忖片刻,肯定道:“他不太清醒。” 你先是茫然地抬起头,同他对视片刻,扑哧一声笑了,心头惆怅荡然一空,靠着他笑个不停。 钟离扶着你的小臂。 你深觉此刻氛围感伤,又实在觉得好笑,人靠在钟离身上,笑得直不起腰。 钟离垂眸,手指微曲,抚了一下玄金色的丝绦穗子。 他希望她一直这么笑。 “是啊,他真是个麻烦的家伙。”你眨巴眨巴地望着他,声音中是压不住的笑意“多谢钟离先生指点。” “无妨。”钟离淡淡一笑“是我之责。” 云蒸霞蔚,东方既白。 你笑意淡了些,抬手拂上钟离侧脸,低声道: “好梦,钟离。” 钟离笑了一笑,轻声道: “好。” 镜 …… 如黄金融化流淌,似烈火无风自燃,霞光万丈,照彻山河。 钟离抬头,看着少女抵靠云霞,嫣然一笑,飞扬的郁金裙裾慢慢被恢弘的天光,如浮光泡影,顷刻消散。 阿离。 他在心里默念她的名字。 钟离沉默地伫立在天衡山巅,不曾离开。 晨风拂过他的衣角,苍松为他投下阴凉,花的馨香和鸟的啾鸣簇拥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影,直到迟暮时分,天穹浮起寒星,星星点点的灯火在璃月城内闪烁,点亮一座座屋舍,鸦羽般的长睫终于颤了颤,抖落满帘寒凉。 逐渐黯淡的山间石阶之上,一道身影倏然浮现,似是头次经历这般事情,脚步踉跄了一下。 他一身玄青色长衣,侧脸轮廓依稀有几分削瘦,但身量高挑挺拔,肩膀宽阔,如青松屹立,气度沉静清冷。 天衡山上,绕着石阶遍植霓裳,雪白的花蕊迎风摇晃,如压着薄雪的点点胭脂,光华灼灼,夜风拂过,落英缤纷。 那人立在漫天飞舞的花雨中,眉眼肃静中透着几分焦急。 他抬起眼帘,忽而怔了一下。 钟离立在阶前,静静地和他对视。 那人在幽凉的夜风中站了一会儿,一步一步踏上石阶,走到他面前。 “阿离在何处?” 他声音低沉和缓,周身却有种冷冽的锋芒。 钟离淡淡回道: “她离开了。” 沉默贯满两人的间隙。 “你就没能……再同她商量一番么?” 钟离摇了摇头,叹口气: “你又何必问我,阿离拿定主意的事,如何会有你我挽留的余地?” 那人无言以对。 他沉默片刻,转身欲走,钟离望着远处默然矗立的璃月城,平静地道: “你还不能离开。” 那人身形一顿,微微蹙眉,回头注视着他,目光带着审视,语调冷淡,问道: “何意?” 钟离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沉金的眸子看着他,皎白月华倾坠而下,映亮瞳底那明亮的一池金色,也映亮那道影影绰绰的倒影。 与他一般无二的倒影。 “阿离虽已为你补上神魂,可到底不稳,你能追她而来,却未必能全身而退。” 那人神色冷峻,无喜无悲,只默默攥紧了掩在袖中的五指。 他眉宇间透出一点被刺痛的神情,沉默地伫立在原地,半晌,沉声道: “无所谓。” 夜色浮上来,山巅嶙峋的山岩闪烁着如水的银光。 闻言,钟离淡淡笑了 ', ' ')(' 一下,挪开视线,目光落在那银光积成的小小一潭上,神情不禁柔和下来,轻声道: “以及,我不会放你离开。” 相似的金光几乎同时出现在两人手中,金色的岩枪划开冰冷的夜风。 “若此刻任你回去,你一定会去见她。” “我只是想最后送她一程。” 那人语调沙哑,平静的声音中泛起波澜。 他不会拦她,不会再干涉她的任何选择,不会替她做出任何决定,他只是—— “只是……再看看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