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祁悦再次来到精神病院的访客区。林默穿着病号服坐在对面,眼神清明但疲惫。 "医生说我的情况稳定了。"他声音沙哑,"那些记忆终于清晰了。" 祁悦点点头。过去三个月里,林默接受了高强度治疗,终于将分裂的人格重新整合。那些被副人格隐藏的可怕记忆也浮出水面——包括他如何在无意识状态下策划了那些绑架案。 "小志真的消失了吗?"林默突然问道。 祁悦想起那晚看到的最后景象。"他找到了平静。我想是的。" 林默的双手微微发抖。"你知道吗?我小时候其实很嫉妒小志。那天我故意让他穿红色,是因为想让他被其他孩子嘲笑。"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从没想过他会真的失踪" "那不是你的错。"祁悦轻声说,"你当时也只是个孩子。" 林默摇摇头。"但我长大后变成了怪物。那些孩子如果不是你" 七个失踪儿童全部获救,除了轻微的脱水和营养不良外没有大碍。他们都不记得被绑架后发生了什么,只模糊地梦见过"一个穿红衣服的哥哥"。 "游乐场被彻底拆除了。"祁悦转移话题,"工人在旋转木马下面发现了一个地下室,应该是当年拆迁时被掩埋的你家的储藏间。" 林默猛地抬头。"小志?" "没有遗骸。"祁悦迅速说,"但找到了一些玩具和一个日记本。你父母可能一直没报告家里有这个地下室。" 林默的眼泪无声滑落。三十五年的谜团终于有了最可能的解释——小志当年可能不小心被困在地下室,而不知情的家人以为他失踪了。 “我想去看看那个地方。"林默说。 "等你出院吧。"祁悦站起身,"我每周都会来看你。" 走到门口时,林默突然叫住她:"祁悦那天晚上,你真的只是用血破坏了仪式吗?" 祁悦没有立即回答。她确实隐瞒了一些事——当她的血滴在阵法上时,她短暂地看到了两个小男孩手拉手的幻象,听到小志说"谢谢姐姐"。但这些林默不需要知道。 "仪式需要自愿的牺牲。"她最终说,"我自愿提供血液打断了它。仅此而已。" 离开精神病院时,祁悦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一片红色的布料碎片,是那晚唯一没有燃烧殆尽的红衣残片。有时她还会梦见那个穿红衣服的小男孩,但不再是恐怖的噩梦,而是一个孩子在阳光下奔跑的普通梦境。 也许有些谜题永远不会有完整答案,有些伤痕永远不会完全愈合。但祁悦知道,红色不再是恐惧的颜色——它只是一个曾经存在过的小男孩最喜欢的颜色,仅此而已。 她走向阳光明媚的街道,将那片红色留在了记忆的阴影里。 祁悦走出精神病院大门时,五月的阳光正盛。她眯起眼睛,恍惚间似乎看到马路对面站着一个穿红色卫衣的小男孩。男孩冲她挥挥手,然后转身跑开——不是逃向阴暗处,而是融入了阳光下嬉戏的孩童群中。 她眨了眨眼,那身影已然不见。或许只是幻觉,又或许有些告别需要更长的时间。 口袋里的红色布片突然变得温暖,祁悦没有将它取出,只是轻轻按了按。三十五年的轮回终于打破,七个家庭找回了孩子,一个迷失的灵魂找到了归途。这已经足够。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队发来的消息:"第七个孩子李明浩今天出院,他说想见见你。" 祁悦微笑着回复:"告诉我时间地点。"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精神病院的窗户,隐约看到林默站在窗后的身影。两个曾经被红衣束缚的灵魂,如今都找到了各自的出路。 她迈步走向公交站,身旁经过一群放学的小学生。其中一个男孩的红色书包在阳光下鲜艳夺目,却没有丝毫阴森之感。祁悦深吸一口气,闻到了初夏的气息。 这一次,红色只是红色而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