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剑斩万法 现场一片哗然,龙虎山的道士们也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开始灭火。 场内,余清福没有再出手,而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傅源。 符篆的珍贵之处,不亚于法宝,就算在茅山,每一张符篆都弥足珍贵。 如果不搞清楚傅源的手段,余清福不会贸然去浪费符的。 傅源提着剑,也不急着反攻,道:「天地之间有法意,你以符沟通法意,行天地之法,那我便以浩然剑意,去斩断你沟通的桥梁一剑斩法,也可以这麽说!」 余清福沉默片刻,惊叹道:「原来如此,多谢居士解惑!」 傅源轻笑着,道:「我既然可以斩火法,自然也可以斩其他法,真人不认输吗?」 「一剑斩万法吗?」 余清福微微叹气,道:「小道怎麽会遇上居土这般的对手,时也命也,看来小道的一点执念,终究无法实现了。」 说着,余清福又猛地抬头,昂然道:「但是能与居士论法,也是小道修行以来梦寐以求的—请指教!」 语毕,余清福从布包里再次掏出一张符,珍而重之的捧在手上,神态虔诚, 口中默诵法决。 傅源神色微凝,他能感觉到那张符正在沟通天地,当即迈开步子,以一种平稳而快速的步伐,朝余清福逼去。 下一刻,那张符化作一片土黄色的华光,飘上头顶的天空。 华光由虚转实,竟化作了一座山峰,朝地面压来! 若是真实的山峰,又或者直接被压实了,傅源就算有九条命也得丢尽。 好在这是由符篆沟通天地之法,由土气汇聚而成。 土气可由浩然正气对抗,天地之法则由浩然剑意斩断傅源又是一剑,朝大空斩去。 头顶的山峰,莫名的在中间多了一条线,紧跟着这条线横贯山峰,将山峰一分为二。 下一刻,山峰重新化作土黄色的华光,缓缓散去。 一剑斩山! 傅源脚步不停,斩出一剑后,拖着剑,继续朝余清福逼去,整个过程中步伐始终保持平稳而快速。 如果任由余清福发挥符篆之力,傅源迟早被活活耗死。 余清福看着逼来的傅源,一咬牙,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心疼之色,再次从布包里掏出一张符,默念口诀。 「哗啦啦——」 场内莫名的响起了水声。 一抹清光从余清福手中进发,被清光笼罩的赛场,突然变得潮湿起来,紧跟着,场内莫名的出现了一道七八米高的巨浪! 巨浪咆哮着,朝傅源当头压来。 傅源一剑上撩,巨浪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侧席卷而去,傅源则快步从巨浪中间穿过。 一剑斩浪! 两段巨浪一路席卷冲刷,最后重重排在赛场边缘,好在赛场两侧都是高台, 观众没有被巨浪拍实,只是被淋了个落汤鸡。 场内开始漫水,乾燥的赛场化作了沼泽。 水气化作青光散去,场内一片泥泞。 余清福没有继续掏出符篆,不仅是因为符篆珍贵,还因为一柄剑,已经搭在他肩上了。 傅源提着剑,神色有些疲惫,感叹道:「茅山符篆,名不虚传!」 人在保持长时间专注后,精神都会难免疲惫,傅源斩出的三剑看似轻松,但每一剑都高度凝聚了他自身的意志,他斩出的不是剑,而是「意」! 要是没有这十年持「志」,时刻守「意」,再加上曾经的黄粱一梦,他也斩不出这三剑。 浩然气,就是这麽一股子的「意」气。 儒家强调的,也是这股「意」! 这一刻,傅源突然理解了,为什麽通天明明是茅山上清的郑子布所创,但陆谨却始终没有把通天篆送还给茅山派。 异人界,绝对没有人希望茅山派能得到通天! 茅山派自身恐怕也不想拿这取乱之术,否则茅山就没办法清修了! 就连郑子布自身,恐怕也是囿于通天篆一一玩了一辈子弓箭,突然有天拿到了一把高精度狙击枪。 射箭是礼,重点在身正心正,拿到狙击枪后,重点就会不自主的放在狙击枪上,从而忽略了真正厉害的是用枪的人! 话说回来,狙击枪是工业科学的高度结晶,没有一定程度的工业科学,也造不出狙击枪。 那麽八奇技呢? 就拿通天来说,如果没有真正见识过天地法意,又如何去获取着天地的权柄,何来「通天」二字? 傅源将剑搭在余清福肩上,脑中却一瞬间想到了许多· 余清福放弃了抵抗,收起手中的护身符篆,行礼道:「三张祖师爷传下来的珍贵符,竟没能对居士造成半点麻烦——小道认输了! 既然傅源能斩掉那三张符篆,自然也能斩掉他的护身符篆。 傅源收剑,回礼道:「受教了,不知能否跟真人论一论这天地之法?」 余清福笑了,道:「小道求之不得!」 「请!」 「请!」 二人结伴朝赛场外走去。 裁判终于反应过来,连忙喊道:「胜者,傅源!」 等二人走出赛场,看台上才「轰」一声,喧哗起来。 数不清的吵杂声中,老天师也感叹道:「这才是真正的斗法!」 斗法斗法,若连「法」都没有,谈何去斗? 陆谨叹了口气,道:「是啊,相比之下,其他异人顶多算是打架,只是打架的手段不同罢了。」 老天师笑道:「老陆,见识到符篆的真正用法没?」 陆谨哼了一声,道:「我本身也不是修行符篆的,哪比得上人家专业玩这个的!」 王蔼跟吕慈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坚定的眼神:绝对不能让茅山派得到通天篆! 比赛继续,但所有人都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 另一边,等杜小斋找到傅源时,他正目送余清福的远去。 杜小斋好奇道:「你们不是要论法的吗?这就完了?」 傅源笑着道:「论法哪用长篇大论的,只字片语就能道破玄机。」 杜小斋问道:「那你们说了些什麽?」 傅源想了想,道:「庄子说:夫徇耳目内通而外于心知,鬼神将来舍,而况人乎!是万物之化也,禹舜之所纽也,伏羲几之所行终。」 杜小斋茫然道:「什麽意思?」 「唔—挺难解释的.—」 傅源思索着,道:「禹和舜是儒家推崇的圣贤,伏羲跟几遂是道家推崇的——嗯,道家不讲圣贤,算是神人吧! 儒跟道本身不对付,但于修行上,双方也有共同之处,耳目的感官向内通达,心智向外发散,这样才能发现天地之法,鬼神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来行天地之法的,更何况人呢! 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都是通过这种方式,纳天地万物于心,从而驱使天地之法。」 杜小斋着眉头,不得其解道:「感官向内,心智向外这是什麽状态?」 傅源也难得的困惑,道:「很难解释的,就好像我让你解释什麽是「心念力」,你能解释的清楚吗?」 「心念力就是——」杜小斋脱口而出,随后就卡住了,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最后只能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傅源笑着道:「我这同样如此,感官通神,心智通意,感官向内,是为了安神守窍,心智向外,是为了意念于天地往来。 大部分异人的修行,只有前者,安神守窍,炼体内一股先天一无,却忽略了心智向外,与天地的交流。 所以异人的神通,不外乎先天一在体内的衍生变化,而我跟茅山符篆派, 心智向外,沟通了天地,行的是天地之法———」 杜小斋听得似懂非懂,当即就原地以一种特殊的姿势坐下。 双足伽跌,脊骨挺直,双手圜结在小腹之下,平放在跨骨之上,手心向上, 大拇指轻轻相抵,头正收颌,双目半开半闭。 这种坐姿,搭配上杜小斋精致的容貌,无喜无悲的脸蛋,顿时有一种宝相庄严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七支如意坐法」了吧? 傅源默默地等待着。 片刻之后,杜小斋睁开眼,吐了口气,整个人都垮了,道:「根本做不到! 感官向内的同时,我的意念也会跟着关注体内,根本没办法向外扩散! 这跟让一个人同时面向相反的方向一样矛盾冲突,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傅源乐的直笑,道:「不然为什麽那麽多异人,却没几个在真正的行天地之法?」 说的不客气点,就连老天师,也需要藉助天师度,才能行天地之法! 杜小斋爬起身,不甘心的道:「有没有什麽诀窍?」 傅源想了想,道:「还真有,有这麽一个广为人知的故事,有一个老神仙来到山村中,村民们向他请教点石成金之术,这位神仙也没有推辞,将点石成金之术教给村民。 教完之后又指着村口外小山坡说了一句话:你们使用点石成金之术时,一定要记住,心里千方不能想到山坡上的那只羊,否则法术就不灵了。 结果怎样,你应该知道。」 杜小斋点点头,道:「好像看过这个故事。」 傅源解释道:「这就是心性修炼中的一道关卡,如今的异人,从感知到先天一烈后,便专注于修炼这口气,以及各门各派针对这口衍生出的各种变化,却忽略了心性的修炼—·问你个问题,于修炼上,你读过多少道家典籍?又看过多少本佛经?」 杜小斋张张口,气绥道:「只是平常看看,修炼一直照本宣科。」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 傅源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为什麽,明明传承不缺,但现今的异人却只是在学手段,师长怎麽教,你们就怎麽学,不求所以,不通心性,不向天地求法,只顾着打磨自身性命。 要知道,门派传承下来的炼之法,本就是先辈们求法天地,然后模仿天地之法在体内行然所致。后辈只学这些炼行的手段,却不去感悟天地,重术而不重法! 其实相关的窍门就在传下来的典籍中。」 杜小斋眼前一亮,道:「是哪本书?那句话?回头我仔细读一读!」 傅源道:「老子《道德经》说: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这就是一种感官向内,心智向外的境界。 用儒家的说法,则是《论语》里面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杜小斋愣住了:「就这麽简单?看到了只当做没看到?」 傅源乐了,道:「那你到底看到没有?山坡上有没有羊,你眼晴看到的,跟你心里那头羊,是一回事吗?」 杜小斋一顿,慢慢的眼前一亮,若有所悟的道:「等等我好像抓到点头绪了。」 傅源点头,道:「如果只是简单的看到了只当没看到,本质上还是看到了, 此时感官是向外的。 只有感官向内,才能「不见,不闻」,心智向外,才能「视」跟「闻」— 历史上有个人叫陈转,号希夷先生,你可以看看他的着作,专门描述这种境界的,因为这种境界,就称作「希夷」之境! 先要「能见」「能听」,再去体会「不见」「不听」,最后又要「能见」「能听」—其中的微妙之处,只有自己去切身体会才行,旁人是没办法说明白的。」 见杜小斋还在思索,傅源无奈的道:「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不用着急,自己慢慢琢磨·————先回赛场吧。」 今天的比赛,观众不需要在赛场上来回奔走,直接安排了四个大屏幕,同时将四个赛场展示出来。 傅源二人返回这里是,比赛已经过半,有两个屏幕已经到了第五轮比试了。 不过现场的气氛不怎麽热烈,围观的人心思大部分也不再赛场上,而是相互之间讨论着什麽,言语间时不时提起「傅源」跟「余清福」。 所以傅源一过来,就引来了一大片的注视目光,更有甚至就直接指着傅源开始议论起来。 「小斋!」 一声呼唤,紧跟着一个粉头发的女孩,身后跟着一群人走了过来,目光都落在傅源身上。 「玲珑。」杜小斋招了招手,朝傅源示意了一个眼神,意思是这就是她一直说的陆玲珑。 傅源目光扫过去,其中有几个人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视线,但为首的陆玲珑眼神却不闪不避,直视着傅源,凑过来道:「傅源,你好,我是陆玲珑!」 果然是心中无愧之人,难怪被杜小斋所敬佩。 傅源笑了笑,道:「你好,一直听小斋提到你———-你们也好。」 陆玲珑身后几人,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招呼着,顺便自报姓名「你好,我叫枳瑾花。」 「云。」 「白式雪。」 「希,零。」 「我是藏龙,傅源,你太牛了。』 陆玲珑眼睛里写满了兴奋,道:「是啊是啊,你跟余清福的比试,实在太震撼了,连我太爷爷都自愧不如—害的我们都不太敢上来打招呼。」 积瑾花推了推眼睛,道:「主要是不太熟。」 言下之意是否定了「不太敢」这个词。 陆玲珑继续道:「还好有小斋—-对了,今晚是月圆之夜,我们准备了篝火晚会,你跟小斋要不要一起来啊?」 傅源看了杜小斋一眼,等她点头后,道:「好啊,那就打扰了。」 「太棒了!」陆玲珑兴奋的道:「那你一定要来啊。」 傅源点头,道:「自然—」」 话还没说完,冯宝宝就急匆匆的跑来,一拉傅源的袖子,道:「糟了,我把张楚岚给弄丢了,你快帮我找找!」 傅源一头雾水。 杜小斋见状,笑着道:「那你就去吧,我跟玲珑她们一起,晚点再见。」 「好吧,那我先去找找张楚岚,晚点再见。」 傅源说着,就被冯宝宝拽着走了。 身后,一群人围上了杜小斋,开口乱七八糟的询问起来:「小斋,你跟傅源很熟吗?」 「你们是怎麽认识的?」 「你们是什麽关系?男女朋友吗?」 「你对傅源的能力了解多少?儒修除了那手剑法外,还有什麽能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