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翻开记录本，钢笔尖在纸上悬了半天：quot有人指控...指控您在汉大人家强占包厢，实施暴力行为...quot
梁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力量:quot到底是谁实施暴力，我想从监控来看一目了然，持械冲击餐厅，这算不算寻衅滋事？quot
程度咽了口唾沫，钢笔尖在纸上洇开一团墨迹：quot从监控来看，高明远带了十二个人，其中五人携带了甩棍，这个...确实符合寻衅滋事的构成要件...quot
quot五人持械。quot梁瑜点点头，又反问道quot那餐厅的损失呢？quot
quot初步统计...quot程度翻动着现场照片，quot砸坏了两张红木椅子，一套青花瓷餐具...quot
梁瑜拿起水杯轻啜了一口quot程局长，您觉得这样的案子，该怎么定性？quot
quot按、按治安管理处罚法...quot程度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quot高明远的行为已经构成聚众斗殴，持械情节严重，可以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quot
梁瑜放下水杯颔首道:quot那就按法律的程序走。quot
一旁负责记录的年轻治安员张了张嘴，手中的笔差点掉在地上。
他困惑地看了看梁瑜，又看了看满头大汗的程度，恍惚间觉得他们是不是坐错了位置——这审讯怎么像是反过来了？
程度收起案卷，脸上堆着笑容：quot梁瑜同志，这件事我们已经初步审查完毕，您看要不先……quot
梁瑜微微点头，从容起身：quot好，我在治安局等你们的最终调查结果。quot
第二天清晨，程度手里攥着连夜赶出来的调查报告，在省厅大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抬头张望。
当看到祁同伟的专车驶来时，他立刻小跑着迎了上去。
quot祁厅长！quot程度快步跟上，语气急切，quot我有重要情况向您汇报！quot
祁同伟脚步不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quot什么事，说。quot
程度咽了口唾沫，组织了一下语言才道：quot梁瑜同志现在正在分局接受调查。quot
祁同伟的脚步猛地顿住，他转过身，目光如刀般锐利：quot程度，是谁给你的权利抓捕一个无辜群众？！quot
程度吓得连忙弯腰解释：quot祁厅长不是我抓捕的！是梁瑜同志严格遵守法规，自请跟我回局里调查。quot
他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quot昨天王副省长来电话，要求对梁瑜同志进行调查...quot
祁同伟眉头一皱——王政？能在赵立春的任上成为汉东省的常委副省长，他自然也是赵立春一手提拔的，这通电话应该打来自己或者高育良那里，怎么会…。
quot你在这儿等着。quot他沉声丢下一句，随即转身走向走廊拐角，拨通了高育良的电话。
quot老师，有件事要向您汇报...quot祁同伟将事情经过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高育良的声音才缓缓传来：quot醉翁之意不在酒啊。quot
祁同伟瞳孔微缩：quot老师您这话是？quot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quot做好分内事。quot高育良最终只丢下这句模棱两可的指示，通话戛然而止。
高育良将电话轻轻放在红木桌上，他摘下眼镜，用丝绒布缓缓擦拭镜片。
quot老书记这是要敲山震虎？quot他喃喃自语，如果猜测属实，梁瑜的背景恐怕并非如他所想...否则以赵立春的性格怎会轻举妄动？
他原本有想向赵立春交投名状的打算，可在梁瑜的那一席话后却犹豫了。
高育良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落在抽屉里的文件袋上。
他迟疑片刻，还是取出了那份协议书，这份协议书只缺了吴慧芳的笔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