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证据。 没有证据,萧成煊的所有指控,都只是虚妄之。 甚至会让人觉得他是疯了,才会说出这等荒唐的话。 萧成煊被激得打了个哆嗦,而后才想起——他的确是没有证据的。 甚至连他自己,也是刚刚才将一切串起来,相通了这里面的关窍。 要不是周康学指证是萧岚曦指使他去做那些事儿,萧成煊只怕一辈子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可一旦这个猜测确立,之前总也想不通的诡异之处,就统统得到答案了! 所以他才那么笃定——就是萧岚曦做的! 可…… 此时此刻,他又该如何证明!? …… 叶初棠冷眼旁观。 看着萧成煊被质问之后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她挑了挑眉。 萧成煊倒也不是个蠢的,最起码,在最后一刻想明白了这些事儿。 可惜,还是太晚了。 他若早对萧岚曦有所防备,又怎么会沦落到今日境地? 萧岚曦那句话说的不错:没有证据,那么一切都只是臆测。 谁也无法定她的罪。 不过…… 叶初棠目光微转,在萧岚曦身上停留片刻。 难怪她之前总觉得萧岚曦这个人很奇怪,每每和她接触,这种感觉就愈发明显,但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现在她终于知道这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矛盾。 萧岚曦这个人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实在是太矛盾了。 出身低微,备受欺负,又是个软糯柔怯的性子,却在波诡云谲的后宫安全长大。 去了关岭几年,好不容易得以回京,还取巧讨了穆武帝的喜欢,却并未趁着这样的好时机为自己寻得一门满意的姻亲。 在这热闹繁华的京城,她竟像是个透明人一般。 无所求,无所寻。 好像任人指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到了今天,这一切终于有了缘由。 ——她能有今日,是因为一早就依附于蒋青湄和萧成煊。 但很显然,她对此并不感激,甚至怀有怨恨。 萧成煊方才所,叶初棠是信了几分的。 只是,她信没什么用。 便是再天衣无缝的推理,谨慎严密的逻辑,顺理成章的猜测,说到底都是毫无根基的空话。 大殿之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众人不由得齐齐看向长公主。 不管是真是假,这局面……还是得长公主收拾啊。 长公主此时心情亦是十分复杂。 她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先将成煊押回去,岚曦,你也回去。没有本宫的允准,不可踏出宫门。一切事由,等陛下抉择就是。” 穆武帝? 可他人还没醒呢啊! 在场的都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长公主这是打算采用拖延战术。 毕竟牵涉到皇子公主,以及南胡刀客,就算是长公主位高权重,也不能轻易决断。 只有继续查! 王松石立刻道:“谨遵长公主之命。” 萧成煊哪里甘愿? “我现在是没证据!但雁过留痕,我就不信,她真的干干净净!该去她宫里查!掘地三尺!” 萧岚曦只要做了,必定留下过蛛丝马迹! 范承卓左右看了看,凛声道:“微臣自请,查明此事!” 身为刑部尚书,说这个话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这乱糟糟的案子牵涉人员众多,其中不少都曾进过刑部的大牢。 当然,没去过的以后去也大有可能。 叶初棠饶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唇角挑起一抹极轻的弧度。 蒋家出事的时候,这位安静如龟缩,现在倒是一力争先了。 长公主略作沉思。 “既如此,那就——” 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通报。 “长公主!顺天府张谦大人求见!” 张谦?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时候,他来干什么? 赵成荫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眼睛微微睁大:“不会吧……” 长公主注意到了他的样子,问道:“赵大人,你可知道他是为何前来?” 赵成荫心里也有点不确定。 “这……许是案子有了进展?” 所谓案子,当然就是叶初棠被刺杀的案子。 “微臣之前的确叮嘱过他,一旦查到新的重大线索,一定要尽快上报。”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居然直接追到宫里来了! 长公主自然乐听此话,立即道:“让他进来!” 很快,张谦就在宫人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他官职品级不高,平日里进宫的次数并不多,乍一进来,瞧见长公主和内阁的几位都在,愈发恭敬。 但下一秒他就瞧见了大殿中间的萧成煊和萧岚曦。 一个状若癫狂,一个满脸泪痕,哪里还有半分皇子公主的尊贵? 张谦震惊,不由放慢了脚步,脑子里浮现无数猜测。 ——这里看着,怎么好像刚刚爆发了一场闹剧!? 赵成荫忙提醒他上前:“你来可是为了叶二姑娘被行刺一案?” 张谦猛然回神,连忙行礼,连声道:“是。微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长公主道:“不必多礼了。你要说什么,直说便是!” 张谦的表情却突然变得十分为难。 他轻咳一声,小心翼翼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册子。 “回长公主,这是吴老四的证词,请您一观。” 证词? 赵成荫又是意外又是惊喜:“他肯招了?这么快!?” 要知道来之前他可是用了不少手段,那老东西都不肯认呢! 张谦的神色更加微妙。 他头垂得更低。 “嗯……陆大人亲自前去与他对峙,他抵不过,便全都认了。” 赵成荫:? 众人:?? 叶初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