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萧筠叹气,他这个弟弟自小在永巷长大,亲娘早逝,难免自卑了些,“你呀,终究也是个皇子,莫要妄自菲薄。” 萧沂点头,“砚舟知晓。” “知晓就好。” 太子欣慰转头,继续往前走,远处岔口,他忽然看见一抹素影,女子生得冰肌玉骨,比皇宫里的妃子娘娘都要好看,她的美不同,不染尘俗,让人移不开眼。 忽而,女子裙摆间飘旋下一方帕子,像蝴蝶般。 太子捡起,上面绣有兰花,带有兰香,上面还绣着诗,鲜少有女子会在帕子上绣诗。 他抬头,女子还没走远,他赶忙叫住她,“姑娘,你的帕子掉了。” 女子转头,娥眉一愣,然后娉婷缓缓走来。 “多谢公子。” 她声音轻柔温婉,让萧筠想起帕上的诗句,兀自读了出来,“空谷有佳人,倏然抱幽独。” “东风时拂之,香芬远弥馥。” 她微微一笑,纤手接过帕子,不经意间触碰到男人的手指,留有兰香。 然后马上粉着脸一愣,转身迅速离开,不等太子道一声客气。 太子望着女子的背影失神,“真是个诗情画意,惠质兰心的女子。” 萧沂站在身后,方才之事尽收眼底,他双眸微眯,晦暗不明,望着女子离去的方向。 “若我记得没错,皇兄喜欢兰花。” “是呀,那位姑娘绣有兰花,还会念兰花的诗,定然也是爱兰之人,可惜啊,只是匆匆一见,不能与知己畅谈。” 萧沂笑而不语,眼底那份晦暗渐渐化开,仿若静观棋局,清明通透。 齐府满芳圆很大,亭台楼阁如云,假山奇石堆叠,高凸蔽日,曲折不见尽头。 萧沂与太子走在其中。 忽而,转角处撞上一个人,那人身子骨娇弱,如花易折,擦过太子昂贵的金丝蛟龙袍,一下子摔在地上。 太子定睛一看,见方才那个诗情画意的姑娘,正趴在地上眉头微蹙,可怜得紧。 “姑娘抱歉,是在下的不是,姑娘可有伤着。” 太子慌忙要扶她起来,她却摆手,“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若叫他人瞧见,怕是要说小女子的闲话。” 太子顿住的手缓缓收回,“你说得是,是我未考虑周到。” 女子双手撑地,努力要起身,嘶得一声,眼角的泪更添楚楚可怜。 “好像,脚扭了。” “都这个时候了,姑娘就别再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仅是一面,太子的心脏就骤然一紧,伸手要去扶她,却忽然被萧沂挡住。 他轻声道:“皇兄,砚舟来扶这位姑娘,若真被人瞧见,传去皇后那,娘娘性子急,皇兄少不了一顿问。” 太子若有所思,片刻后点头。 萧沂转身望向地上楚楚可怜,疼得起不了身的柔弱姑娘。 可他方才,明明看见她没有触碰到萧筠,她分明是自己摔倒的。 萧沂伸手,未拆穿她,他双眸幽幽,笑不达眼底。 “姑娘,握住在下的手,在下拉你起来。” 林惊雨紧了下后槽牙,片刻后抹去擒在眼角的泪珠,皮笑肉不笑扬起唇角,她伸出沾有泪水的手,握上萧沂的手指,可怜兮兮的。 “多谢公子。” 萧沂淡笑着答:“不必多谢,毕竟……是兄长撞得你。” 他咬重后面几个字,意味不明。 “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撞上那位公子的,不怪那位公子,说来也是我的错。”林惊雨抬头,羞愧地望向萧筠。 太子立马摆手惭愧道:“不,是在下不长眼撞到了姑娘,姑娘伤得可重,不如我送你回去,也好赔罪。” 林惊雨低着头,眸光一闪,她正要回答多谢时。 萧沂忽而贴心道:“兄长不是着急去寻齐大公子商议事情么,就由我代送这位姑娘回去,兄长尽管放心。” 萧筠一拍手,“还是阿弟想得周到。” 萧沂望向林惊雨,面皮谦逊有礼,“那就由在下,送姑娘回去。” 林惊雨回之一笑,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人不能一起走。 既然眼下失策,猎物脱离了掌心,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于是客气摇头,“不必了,我婢女就在前头等我,没几步路,小女子尚还可以自己走。” 她微微一欠身,与之告别,然后拂风而走,手肘间披帛飘荡,带有兰花清香。 萧筠望着女子背影消失在曲折的假山小径,感慨道:“这是第二次偶遇,真有缘分,不知这一别后,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萧沂一笑,“或许马上就见了。” “砚舟,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沂擦去手上她残留的眼泪,可惜,这不能让他心生怜爱。 “若她有心想见,自然会见,皇兄曾经那些扑上来被母后处理掉的莺莺燕燕,不 ', ' ')(' 皆是如此。” “砚舟,不许你这么说人姑娘。” 萧沂笑了笑,不再说此,“皇兄,你与齐大公子商议砚舟便不打扰了。” 萧筠点头,“行,你随处逛逛也是好的。” 萧沂走出假山,打中午起,阳光愈加明媚,昨夜里残留的雨珠在光照下晶莹剔透。 不知为何,萧沂想起方才那人眼角的泪珠。 或许,她真是摔疼了。 萧沂无奈地笑,或许只是一只爱哭的兔子罢了,皇兄若喜欢,没什么打紧的。 他的眉舒展开,不经意间抬头。 却见梨花树上,方才趴在地上楚楚可怜流泪,疼得起不来的女子,正身手矫健爬上树枝,浑然未有方才的娇弱模样。 那只脚,好得很。 那个人,装得很。 萧沂静默地望着树上女子,与之同时,林惊雨望见他,四目相对时,她愣了许久。 …… 春日雨 林惊雨自走出那片假山后,就恢复正常走姿,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望着指上泪珠,想起方才那个人看她的目光。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笑不达底,仿若那是两个无底洞,她自向善于玩弄心计,可此刻,她看不透他。 罢了,不过是个低微皇子,左右掀不了多大风浪。 三皇子,萧沂。 她曾略有耳闻,当朝有三位皇子,大皇子乃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二皇子生母皇贵妃乃是长孙之族,其祖上风光无限,其舅父是当朝宰相,也是尊贵无比。 而萧沂则籍籍无名,甚至从前鲜少有人知大启还有位三皇子。 直至宰相千金长孙大小姐瞧上了他,说是此生非他不嫁,才开始有人知晓他的名字,但却是在茶饭之后的男女八卦谈论里。 不过眼下,林惊雨是深深记住了他的名字。 萧沂,一块坏她好事的绊脚石。 她无奈一笑,掀不起风浪,却烦人得很。 林惊雨前走,忽见远处一众贵女花团锦簇,被簇拥在中心的,是一个衣着华贵,明媚娇俏的姑娘。 那是个胡搅蛮缠的主。 若说八卦里有萧沂与长孙小姐,那定当还有长宁公主萧珠死缠烂打齐家二公子齐旭,以及从前鲜少有人知其容貌的林家庶女,林惊雨。 当真是冤家路窄,林惊雨转头要绕个道以免浪费功夫。 “诶,那是林家那庶女吗?几年不见,竟长得这般好看了。” “是呀,难怪齐家二公子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若我是男子,也非娶她不可。” “你们几个少说几句,没见公主在这吗?” 几个人顿时没了声去看公主脸色,只见她黑沉着脸,气得发抖。 长宁公主乃太子嫡亲妹妹,皇帝唯一的女儿,自小极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唯一不顺,是她自小喜欢齐旭,可齐旭心念皆是林家庶女。 “你们说,她好看,还是本公主好看。” 众贵女面面相觑,片刻后笑着道:“自然是公主好看。” “你们骗人,她长得那么美。” 贵女们一愣,迟疑着改口道:“那……林二小姐好看?” “是呀,她长成那副样子,齐旭哥哥此下回京见了,定然又被勾了魂,我要去划花她的脸。” 语罢,萧珠撩起袖,大步走向林惊雨。 贵女们目瞪口呆,还是其中一个聪慧的道:“都愣着做什么,上去拦啊。” 林惊雨才走至小道旁的梨花树下,便听见长宁公主的声音。 她叹气,是福是祸躲不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