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深的表情并没有缓和，只说：“一会我会带小翼走。” 李母脚步停了停，说：“小翼要是愿意跟你走，我就不拦着。” 李母坐上车，并没有立刻让佣人走，她看着周聿深。半晌之后，喊了他一声，“走了。” 周聿深以为李母会直接走，他略有些诧异。 他其实习惯对抗。 他跟傅佩一直以来都算是对抗型母子，谁都不会软下来。 周聿深略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走了过去，他在李母身侧坐下。 李母笑了笑，说：“我们不是敌人，把你的戒备和刺都收一收。可以看出来，你很在乎沈熙这个人，但你的这个在乎，会令人窒息。” 周聿深只轻微的扬了一下唇角。 沉默片刻，他侧过脸，看着李母的眼睛，说：“那您认为，面对一个一心一意要离开你的人，您要怎么给予自由？” 李母：“所以呢？如果她一直不愿意，你难不成还要把她锁在家里？话说回来，她以前应该是愿意留在你身边的吧？” 周聿深不语，算是默认。 李母淡淡一笑，说：“男人总要在失去之后才来后悔，可你究竟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呢？可能并没有，仅仅只是享受她全心全意爱着你的那种感觉，希望一切能够回到过去。可你正视过她曾经受到的伤害吗？” “你可能不敢，所以选择性的忽视。你当然可以不去面对，但你不面对，你就根本不可能真正的去对她好，你明白吗？” 周聿深仍然不语。 李母也不打算继续说下去，“等你真正明白女人的难处，会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时候，你才是真正的爱她。” 回到主宅。 李母上楼去看小翼，李爷爷在这边跟他聊天。 小翼已经换好衣服，这会正坐在地台上玩玩具，但明显玩的有点心不在焉。他总是时不时的朝着门口偷偷看一眼，看完以后就会皱皱眉毛，大概自己有点不喜欢这样的行为。 李母进来的瞬间，小翼几乎立马就转头过来，那是条件反射的状态。 他自己也没办法克制。 李母笑着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坐下来，“怎么在这里玩啊？祖奶奶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小翼说：“我想减肥。” 李母：“小孩子不用减肥，而且你也不胖，不要听李星河那张嘴。你现在这样健健康康的最好。” 小翼本身就没这个焦虑，现在就是在找借口。 小翼低头玩着手里的玩具，说：“我就是要减肥嘛。” 李母并没有强迫，就在旁边陪着。 小翼玩了一会，又说：“奶奶，你不用一直陪着我，我自己玩也没事的。我以前在家里，也不是一直有人陪着我的。我自己可以做很多事情。” 李母点点头，认真想了一下，说：“可是，我没有什么事情做哎。怎么办？” 小翼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说：“你可以去找李叔叔啊。” 李母噗嗤笑出来，摸摸他的头，“这么小就想要自己一个人的空间啦。” 小翼朝着李母看了一眼，然后往她身边挪了挪，下巴抵在地盖上，手指拨弄着积木，嗯啊了一会，小声的说：“他真的是我爸爸吗？” 李母耸耸肩，低下头，用同样轻的声音，说：“那奶奶也不知道，奶奶也是看新闻，知道你妈妈跟周聿深以前是夫妻。” 小翼：“那他们是离婚了吗？” 李母：“不知道呀。要不然，你亲自去问问？或者问问你妈妈也行。你更相信谁就问谁。” 小翼摇头，他现在也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关系。 突然就变成夫妻了，他想了很久的爸爸，突然有了实体的模样，还是他不喜欢的人。 他无法调节这种变化。 这个时候，他不但面对不了周聿深，还有点面对不了妈妈。 李母拦住他的肩膀，说：“没关系，不想见就不见。奶奶可以保护你。” 然而，等李母要下去跟周聿深说的时候，小翼突然又叫住她，认真想了想，说：“要不我还是去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 随后，小翼就跟着李母一块下楼。 周聿深这会正拿着猫头鹰风筝，正在修补破损的地方。 老爷子站在他旁边看着，称赞这只猫头鹰风筝做的很不错。 老爷子打趣道：“看得我都想去放风筝了，我都不记得我有放过风筝。” 李母说：“爸，你忘了你年轻时候是用风筝追的妈了。” 老爷子啧了一声，说：“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不许说了。” 周聿深笑道：“您真浪漫。” 老爷子说：“那是因为爱。因为太喜欢了，就能干出那些没脸没皮的事情，想让她成为自己的爱人，也想要得到她的喜欢。当然啦，我用的是真心，只有真心能做出那样的事情。那帮人心思细，真心还是假意，她们一眼就能看出来。你们奶奶可是精明的很，眼高于顶，她那时候可是首富千金。” “我不容易见到她，就只能用风筝传递我的爱情。我那时候也做了个很漂亮的风筝。” 老爷子说完，周聿深的风筝正好修补好。 李母找了个借口，带着老爷子先走开了。 小翼站在桌子边上，看着修补好的风筝，并没有说话。小手搭在桌子边缘，左脚脚尖转动，身子轻微扭动着。 周聿深：“这么喜欢这只风筝？” 小翼：“才没有呢，我只是觉得应该跟李奶奶说一声，老师教过不能随便丢垃圾的。” 他说着，鼓了鼓嘴巴。 周聿深拍拍他的肩膀，带着他去旁边坐下来。 小翼端端正正的坐好，抱着小胳膊，眼睛盯着他，表情很严肃。 周聿深笑了下，说：“你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小翼：“我是来听你坦白的。” 周聿深：“坦白什么？” 小翼：“当然是坦白，你是怎么变成我妈妈老公的。” 周聿深：“难道不是怎么变成你爸爸的吗？” 小翼梗着脖子，说：“那也不一定。” 周聿深挑眉，“怎么个不一定法？你不想承认我是你爸爸，你要让你妈妈出轨啊？” 小翼：“什么出轨？出轨是什么意思？” 周聿深：“就是跟我在一起的同时，跟你陆爸爸谈恋爱。” 小翼：“这样不可以吗？” 周聿深：“当然不可以。就像你只能有一个妈妈，那你也只能有一个爸爸。” 小翼：“那不行。陆爸爸永远都是我爸爸。妈妈也说过，陆爸爸的位置永远不会动摇。”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急，下巴扬得高高的，脸都急红了。 周聿深与他对视了片刻，说：“现在不提他。我们只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小翼撅着嘴，说：“我一直在等你说，是你自己不说。” 周聿深：“我是你爸爸，唯一的亲生爸爸。血缘上的，永远的爸爸。” 他把前缀加满，仍然还是觉得不够凸出。 “你这辈子就只能有我这一个亲生爸爸。”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