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天剑意愈加圆满,剑法更是醇厚正宗,尽得天神山姚家真传。 他手中一把宽厚的墨剑犹如龙游,既大开大合,又不失灵动飘逸,剑锋所至,破空声响起,剑气如虹,凌厉霸道。 又有一剑追身直刺而来,许青白一退再退后,避无可避。 一阵罡风扑面而来,吹得许青白鬓发乱舞。 他脸上,有如刀割,口鼻间,似冰封,几欲窒息。 许青白大喝一声:“起”! 身前,凭空出现百十朵剑光,一片雪白,如梨花乍现,暴雪忽降。 这一朵朵剑光,“飘落”在姚天的墨剑上,又如骤雨打横枝,打得姚天手中墨剑叮当作响,颤颤巍巍。 姚天手上用力,将落在剑身上的剑光纷纷抖落,他强行稳住颠颤的剑刃,继续挺剑直进。 眼下已经鏖战良久,自已又高了一境,此时如果再不分出胜负,待会儿就算赢了,也将失色几分。 姚天没把这些凭空出现的剑光放在眼里,有时候,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些个花里胡哨的招式,只不过是螳臂挡车的雕虫小技。 飘花落雪好看是好看,那就让你也看看,看我一剑倒卷千堆雪! 许青白进入到了无悲无喜的状态,他正色以待,手中起剑迎击的同时,心念一动,又有百十朵剑光在身前出现。 这些剑光出现之后,如同水珠汇流,迅速朝着姚天手中的墨剑依附上去,又强行将其剑刃撞开一寸。 就算是蚂蚁,只要数量足够,也能扛大鼎,也能食巨象! 受到姚天剑意的压制,许青白此时的出剑速度慢了三分,在擂台下的人看来,这一剑更是软绵无力,平平无奇! 但在“剑押山河”的剑意交融中,许青白同样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放慢”姚天的这一剑。 就在姚天手中墨剑堪堪被撞开一寸距离的时候,许青白手中浩然剑吞吐着剑气,拍马赶到。 力度、角度、速度,一切都刚刚好。两剑不再是先前那种针尖对麦芒的相互抵击,这一次,浩然剑对准了墨剑剑锋之下一寸的位置,如同一条飞蟒,死死咬向了一头恶龙的咽喉。 与此同时,第三组剑光又现。 如同一个由剑光组成的绞盘,始一出现,便从四面围绞而来,而收拢围合之处,正是姚天那柄墨剑的剑柄。 一剑挑刃,百剑剁腕,就看你舍不舍得丢车保帅。 姚天不料许青白凭空出现的剑光竟然能够一而再,再而三! 而且经过之前两组剑光的角力,他感觉得出,第二组剑光又要比第一组凌厉不少... 此时,眼看第三组剑光成型,又朝着自已的手腕绞杀而去,其凌厉程度又要比之前两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姚天对这些无止无休的剑光,不得不谨慎对待。 如果此时选择收剑,能不能躲得过第三组剑光的绞杀先不说,士气上必然会输掉许青白一截。 而且,在场之人,好多都是剑道不低的人,能够在一招一式间便看出高下之别。 姚天此时心念百转。 就说那三位端坐在一旁的天神族长老,他们本来就对姚天与族中那位明珠的婚事态度不一。 最近族中更是为此传得沸沸扬扬,说他姚天是靠着姚家老祖,强扭瓜解渴,就连什么四小天王,也不过是靠着祖辈的余荫强占一席,实际上,姚天不过是名过于实,压根就配不上那位明珠... 想到这些,姚天猛一咬牙。 就算是拼着受伤,他也要递出这立马就能分出胜负的一剑! 而且,他就不信,这组凭空出现的剑光,真能把他的手给剁了! 先是有一声铮鸣声响起,墨剑刃尖传来一道巨大的撞击之力,犹如巨锤凿石,砸得他掌心与五根手指一阵酥麻... 那些剑光紧随而至,“呲呲”作响,纷纷在他的手腕处绽放开花... 本就举棋不定、意犹未决的姚天,心中一惊再惊! 对面,许青白早已等待良久,并为此做足了十分的准备。 就在两剑相击的那一刻,他手中浩然剑剑气大吐,剑尖亮起炽光,如有一颗星辰炸裂。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有时候,机会转瞬即逝。抓住了,你就是王,错过了,你便沦为寇! 同样的道理,与人露出了破绽,又被逮住了机会,被趁人之危,便极有可能成为一只落水狗,只会被人提着棒子一路追撵痛击! 这时的姚天,便似乎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在发展... 姚天不合时宜的短暂一愣,做足准备的许青白却不给他回神的机会,这一击,伴随着源源不绝的后劲,尽数倾吐到了姚天的剑尖... 姚天终于还是怯了,眼看手中墨剑已经在这一击之下失了准头,再进已无功... 又见低处剑花朵朵,手腕已被割裂得生疼... 而且,这第三组出现的剑光,果真如预想的一般,又要比先前两组剑光凌厉不少!再这么下去,就说不定真的要壮士断腕了... 姚天终于在权衡利弊之后,张开五指... 他没有再强拉强拽,将手缩了回来,任由许青白将自已手中的墨剑挑飞了出去... “哐当”一声,那柄宽厚的墨剑应声摔飞到了台下,声音尖锐刺耳... 但令姚天听起来更加刺耳的,是从一旁传来的一声叹息,以及台下阵阵哗然和嘘声... 姚天呆立在台上,他失魂落魄地举起那只鲜血淋淋的手腕,手腕处有细细密密的伤口,倒是不深,但还在滴答滴答往下掉着血珠子,有些瘆人... 他抬头看向许青白,眼神中有说不清道不清的味道! 一个从第一次在试炼之地见面起,自已就压根没放在眼里的小虾米... 一个一路凭着狗屎运捡漏,跌跌撞撞才与自已站到擂台上的家伙... 一个连八境都没到,靠着半路出家的野剑修... 就这么把自已给赢了?! 他喃喃自语:“不可能,我不可能输的,更不可能输给一个无名小卒...我是天神山上的四小天王之一,以后会是四大天王,会是姚家的主事之人,我不能跌倒在这里...” 许青白站在对面,脸上泛起同情之色。他猜得到,姚天从小在一路顺境中长大,可能暂时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许青白收剑,说道:“其实,这第三组剑光已是我的极限,而且,刚才的百道剑光里面,也就前头几道才有此威力,后面剩下的,都是徒有声势而无实质...你刚才如果再坚持片刻,或者狠得下心拼个鱼死网破,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许青白本意是在开导姚天,却不料弄巧成拙,反倒激怒了对方。 姚天闻,眼神又慢慢变得有些躁动,有些炽热,他双目似欲喷火地盯着许青白:“你竟敢耍我?!” 许青白见自已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耸肩摊手:“你爱怎么着怎么着,我已经没心情再搭理你了...” 毕,许青白转身就要离开。 “放你娘的屁!” 姚天歇斯底里,在后面破口大骂道:“无耻之徒,奸诈小人!” 正在离开的许青白,在听到姚天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肩头猛一颤抖! 他将已经伸出去的那只脚,停在半空,又缓缓收了回来... 停步,转身,许青白面无表情地说道:“给你一次机会,向我道歉!” “呸!”姚天见许青白转身,回味刚才的话,立马猜到了许青白反应如此剧烈的原因。 他正愁许青白就这么走了,便坐实了自已失败者的身份,此时似乎又看到了扳回一城的机会。 他之前从弟弟姚烈的口中,曾听过关于许青白只片语的信息,此时继续拱火道:“你一个血脉肮脏的低贱的人族,一个有娘生没娘养、有爹造没爹教的狗杂种,也敢这般与我说话...” 姚天这句话,再次在台上台下引起一片哗然! 前半句话,得罪的是所有的外来修士。 天神族传承于上古,他们自诩血脉高贵,从来都不把山下人放在眼里,更加羞于与后者为伍,这是世人皆知的事! 但在一个公众的场合,又当着这么多外来修士的面,姚天将这番话讲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口无遮拦了! 而后半句话,则更加不合时宜。 很多人都不知道许青白的身世,但从刚才姚天的口中,大家纷纷都有所揣测。 原本无冤无仇的,却又如此这般地去揭别人心里的伤疤,去咒骂别人或许已经不在人世的父母亲人,姚天已经不能用口无遮拦来形容了,只能说用心歹毒了! 果然,这边,许青白死死盯着姚天,胸膛起伏,他压着嗓子,低声说道: “姚天,你我虽胜负已分,但恩怨还未了...” 许青白手指着台下那把墨剑,继续说道:“你有种就去把剑捡回来,咱们再来一场!” 姚天闻,正中下怀,他冷哼一声,道: “一剑脱手而已,你我既胜负未分,又恩怨未了...来吧,不用那么费事,老子的剑多得是!” 毕,姚天手中一晃,凭空又多了一把巨剑。 正是在试炼之地里,出现过的那把半仙兵,剑名帝阙!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