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咻，嘿咻……” 宁阙卖力挥动铁锹。 看着封土越来越高。 最后再竖起松枝。 曹牍走上前来，系上玉带。 奉帝手握长香，接连叩拜。 望着封土，神情如常。 心中想着很多事。 朕躬有罪，无以万方。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封禅…… 朕终于是做到了！ 自继位起，朕从未做错过事。 为国为民，朕都无愧于心。 也许，有些事会遭人非议。 可若干年后，所有人都会知道。 朕做的这一切是对的！ 朕要超越大奉历代先君！ 开千古未有，实现大奉夙愿！ 如果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就让朕看看。不论前方有何阻碍，朕都会坚定不移地向前而行！ 望着封土，再次长拜。 “礼毕——” 曹牍朗声念诵。 群臣长拜起身。 奉帝正要说些什么。 可却突然吹来阵狂风。 风力极大，松树摇晃不止。 原本是晴空万里，自远处赫然出现团黑压压的云彩。雷声隆隆，还能看见有雷蛇在云中跳跃。 卜算子脸色都因此变了。 对于这些祭祀礼仪，他同样也都知道。特别是这种祭天大礼，若是突降大雨，就代表着上天对皇帝的不认可。 皇帝用天人感应愚弄百姓，那么就得承受反噬。正所谓天至明而不可欺，非有德之君而行祭天大典，必遭天谴。 “要下雨了……” “想不到竟会这样？” “呵，这说明陛下德行还不够！” “若是淋雨，丢脸可就丢大了！” 田仲勋身后还跟着很多老儒。 他们望着云彩，皆是带着讥讽。 这些老儒都是他的门客。 也都靠着他混口饭吃。 田仲勋带他们登泰山，就是想来挑麻烦的，却没想到这一路上祭祀礼仪无一出错。原本以为没法子了，想不到竟会突降暴雨！ 封禅祭天是极其重要的事。 所以钦天监半月前就开始观测天象，同时根据卦象推演是否会下雨。按照他们预估，这段时间泰山将会迎来短暂的旱季，绝无可能下雨！ 太史令看着黑云，瑟瑟发抖。 因为就是他上书祭祀的时间。 现在突然下雨，就是他的错！ 奉帝若是追究，管制不保都是轻的！ 听着那些老儒的讥讽声。 奉帝猛地抬起头来。 刹那间狂风大作。 刚刚种下的松树不断晃动。 宁阙连忙上前单手稳住。 “皇兄……” “无妨。” 奉帝双手紧紧握拳。 此刻杀气腾腾。 望着黑云压顶，却不屈服。 武帝时期也曾欲封禅，可却遭逢大雨。武帝震怒，令人取来强弓。对准天空接连射箭，以表达对苍天的不满。最终武帝宣布，所谓的苍天已经死了。他不再是天子，而是真正的天！ 武帝将君权和神权合一，大胆启用新人。连年征战，为大奉开疆拓土。可以说大奉能有今天的版图，武帝功不可没。只可惜他太过好大喜功，晚年时国力凋敝，连战连败。最后更是因为轻信谗，逼死了苦心栽培数十年的太子。 当他意识到自己错的时候，他颁下了罪己诏。在人生的最后时刻想要继续封禅，可却没想到天降大雨，一道雷把他给劈死了…… 一滴滴雨珠接连落地。 胡总管连忙取来天子华盖。 只是奉帝却执拗地站了出来。 十二冕旒抖动。 淋着倾盆大雨。 他不会像武帝那样莽撞。 仰天射箭没有任何用。 身后大臣们皆是惊慌失措。 有的人则是冷笑看着。 他们心里肯定在嘲笑朕吧？ 奉帝感受着瓢泼大雨。 眼神愈发的冰冷。 “陛下，先避雨吧！” “陛下，龙体为重！” “惊雷滚滚，陛下勿要重蹈武帝覆辙！” “你是说朕德行不够？” “臣万死不敢！”老儒跪地叩首，“臣只是担心陛下！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望陛下速速下山，结束封禅大典！” 奉帝眼神冰冷。 带着浓浓的杀意。 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这老儒！ 最后，他还是看向了宁阙。 “恭喜皇兄，贺喜皇兄！” 宁阙心领神会地走出。 淋着瓢泼大雨，却是爽朗大笑。 “宁王，你这是何意？” “祭天降雨，还敢恭贺陛下？” “你莫非是在拐着弯地讥讽陛下？” 田仲勋及时跳了出来。 他冷冷看着宁阙。 这回可是天赐良机啊！ 绝不能错过！ 能削弱奉帝的影响力，他求之不得！ 奉帝则是眼神冰冷。 这一刻心中悲愤。 他不明白。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什么事？ 为何会天降大雨？ “齐王自己心脏，可别给我泼脏水。”宁阙抬手接着雨滴，淡然道：“正所谓久旱逢甘露，此为大喜事。臣弟听说济北已有两月未曾降雨，已有干旱风险。百姓困苦，稻禾几近枯死。现在天降甘霖，此为大喜事。更能彰显上天对皇兄的认可，方才降雨，这可是无上喜事啊！” “宁王说得对啊！” “昨日郡守还向我汇报，说济北干旱。”鲁厉行连连点头，感慨道：“现在天降甘霖，百姓们就有了活路！” “天道有常，雷霆雨露具是天恩。济北久旱，今祭天而行大雨。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足以证明苍天对奉帝的认可。” 卜算子同样走出。 他这话一说，近乎是盖棺定论。作为神机阁主，他最擅长的就是卜卦相面，精通四时星宿。 百官面面相觑。 而后是纷纷出面附和。 雷声大作。 奉帝脸上渐渐浮现出抹笑容。 宁阙则是继续向前，笑着道：“此外，我大奉乃是水德。现在天降大雨，不更能佐证水德正旺，必能吞并天下吗？” “哈哈，宁王所甚是！” “我大奉自古就是水德！” “如今天降大雨，更能彰显水德！” 姜权等人纷纷走出来恭贺。 宁阙知道这还不够。 趁着他们恭维，偷偷一笑。好在他是早有安排，准备了个b计划。这件事他甚至都没与奉帝说，毕竟事关封禅，就像是不信任奉帝那样。 旁边假山随着雨水冲刷，汇聚成小流冲下，里面更夹杂着诸多泥沙。很快就有块玉佩连带着被冲落，顿时引起阵哗然。 “诸位快看，这怎会有块玉佩？” 宁阙故作诧异，惊呼出声。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