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阙是亲自倒酒。 再举起酒樽。 “来,先喝酒。” “尝尝我大奉的黍酒。” “多谢。” “谁能想到,大奉的宁王会和辽国的太上皇,能在这雁门关把酒欢呢?”宁阙自嘲地笑了笑,继续道:“此战能如此顺利,是辽国自己造的孽。你们将人分三六九等,若不能缴纳足够的牛羊就会沦为奴隶。辽国怎么爱他们,他们自然怎么对待辽国。毕竟每年辛苦养牛牧马,结果还要变成奴隶,还玩什么命呢?” “呵,有道理。” 耶律俊达不由苦笑,包括宁阙最后撤回雁门,也是淳伦等辽人相助。所以能堂而皇之地从须卜氏防区经过,没有引起任何怀疑。 “咳咳。” 冯毋择在旁轻轻咳嗽。 眼神示意,让宁阙切入正题。 “你是辽国的太上皇,想必对朔方内很熟悉,并且知晓具体的兵力部署,包括后方军械粮草。我舅父的意思,是希望我能从你嘴里撬出这些情报。不过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宁死不屈的人,想必你不会说。” “没错。”耶律俊达很坦诚,继续道:“我不会欺骗王爷,也不会泄露辽国的情报。但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辽国为这一战筹备了足足五年,朔方城内处处都是甲兵。我相信,这一战你们会很吃力。想要破城,没几个月怕是不行。” “你想多了。” 宁阙竖起根手指,淡淡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七天后大奉便会攻城。不出三天就能破城。” “不可能!” “你很快就会知道。” 宁阙自信一笑。 他是特地调查过朔方城。 说是城,其实就是个土城。 甚至连大奉的县城都不如。 这是因为地理环境导致的。 辽人是追逐水草而生的游牧民族。 他们住的是用兽皮搭建的穹庐。 说直白点,他们的土木作业根本不够格。草原上的环境和资源,也不足以支撑他们建立起坚固的城池。 朔方城最初是由大奉所造,后来因为内部生乱被辽国夺取,上百年来没做过任何加固措施。就这么个土城,要攻进去太容易了。 这些年来大奉没打,不是因为打不过。而是西凉一直都在外面虎视眈眈,导致大奉需要将精锐囤戍于西北。 “等破城那日,我会来看你的。” “那老夫便等着!” 耶律俊达起身作揖。 他还真不信这个邪! 辽国从五年前就筹备这一战。 还真不信大奉有这本事。 …… 走出囚牢。 冯毋择轻轻叹息。 如果说要攻城,此次最好的选择是打持久战。切断朔方和后面的联系,围而不攻,或者隔三岔五进攻一回。多来几次,折腾朔方守军。 从攻城战转变为消耗战! 大奉可以凭借国力,牢牢占据主动权。等辽国坚持不住想要出城打阵的战时,大奉的精锐力量就能将其悉数歼灭! 不过,这回奉帝已经等不及了。 奉帝要的不仅仅只是夺回朔方。 更要一战打断辽国的脊梁骨! 将他们全都赶回漠北! 从今往后再也不敢南下牧马。 不计代价,打出大奉的精气神来! “小宁,你有多少把握?” “九成以上吧。” “这么自信?” “没自信的话怎么打主攻……” 宁阙无奈一笑。 冯毋择也不由得笑了。 “舅父,我其实是有个想法的。” “什么?” 宁阙环顾左右,低声讲述。 大的方向肯定都是冯毋择敲定。 至于细节方面,宁阙也可提出来。 有时甚至可以不经过商量。 像宁阙此次大破龙城,就完全不在冯毋择的计划中。他只是想着抓些俘虏了解情况,顺带削弱辽国后方的实力。宁阙也的确全做到了,只是闹得动静忒大! 等听完后,冯毋择顿时一愣。 “这……这靠谱吗?” “放心。”宁阙自信笑着,“你可千万别小瞧青禾,当初在昆仑山时,我们都管她叫树上飞。此外,我还委托万师兄特制了批飞爪,应该不会出问题。” “行!” 冯毋择点了点头。 “你负责主攻,就由你决定。” “只是这计划太过凶险。” “特别是青禾,可是你未婚妻。” “你小子怎么不长点心?这么危险的活,你还派她去做?” 说着他还狠狠敲了敲宁阙。 宁阙也委屈啊。 “舅父,这真不能怪我……” “这计划都是青禾与我提的。” “你就不能拒绝?” “青禾平时是听我的,可她也有坚持的。她觉得这么做更有把握,也能帮到我。” 宁阙面露无奈。 倒也不是沈青禾冲动行事。 而是她本身就擅长这些。 在昆仑山时,就以轻功出名,并且是多次为神机阁执行任务。后来潜伏至西凉,连他们的王宫都能进出自如。在重重包围中,偷到西凉太子的贴身玉佩。 “也罢。” “让铁牛看着些。” “说起来也真是缘分。” “我大姐当初也是如此……” 冯毋择遥望远处,却是红了眼眶。冯家虽然是诗礼传家,却也是军中豪族。他姐姐也曾在军营待过,有回刚好撞见了老宁王,两人一来二去就成了,先前也曾是军营中的一段佳话。 可惜啊…… 冯毋择轻轻叹息,“我再去找顾渊说说,这家伙还真是找死还要拉人下水。胡总管特地提醒我,顾家已经为陛下所用,今后可用来制衡齐王。顾渊此次领兵数万,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好难劝该死的鬼。” “他做得出,就该想到会有报应。” “数十亲卫将西凉太子妃凌辱至死,为了灭口放火烧了西凉伤卒营,害得八千壮士葬身火海。这种血海深仇,西凉人岂会放过他?他若是真的识相,就千万别进朔方城,否则……” 宁阙没好气的冷笑。 冯毋择无奈摇头。 “陛下如此安排,君命难违啊!” “嗯。” 宁阙也只得点头。 奉帝的身份地位摆在这。 他必须要从大局出发,考虑事情。 宁阙可以理解,但并不代表支持。 且不说顾渊有可能害死他的父兄。 单论这家伙干的缺德事,就该死! 宁阙遥望北方,悠悠叹息。 朝堂上的这些东西是真复杂!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