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凡亮出证件，quot林岳先生？有些问题想请教您。quot
林岳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拭相框。唐云凡看清了，那是苏婉的照片，与他们在山洞中发现的是同一张。
quot关于苏婉的案子，有些新线索。quot唐云凡谨慎地说。
林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quot二十年了，你们终于想起来查了？quot他放下相框，眼神突然变得清明，quot我知道你们为什么来。山洞被发现了，对吧？quot
唐云凡和小李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岳的反应太过平静，仿佛早已等待这一刻多年。
quot那些骨灰罐...quot唐云凡刚开口。
quot不是我放的。quot林岳打断他，quot但我带你们去见真正的主人。quot他站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把老式钥匙，quot跟我来。quot
唐云凡示意小李保持警惕，两人跟着林岳穿过旅舍后院，来到一个独立的小屋前。林岳的手在开锁时微微发抖。
quot二十年来，他住在这里。quot林岳的声音低沉，quot我看着他一天天变成魔鬼。quot
门开了，霉味和药味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门口，面对着满墙的照片——与山洞中发现的如出一辙。
quot叔叔，警察来了。quot林岳说，声音里带着奇怪的解脱。
轮椅缓缓转过来，唐云凡看到了一张布满皱纹却依然能辨认出的脸——与当年调查苏婉坠崖案的刑警队长赵志明有七分相似。
quot赵国强？quot唐云凡想起旧档案中的记录，赵志明的弟弟赵国强曾是龙脊山旅游区的保安队长。
老人咧嘴笑了，露出稀疏的黄牙，quot终于...终于有人来看我的收藏了。quot他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铰链，quot我等这一天很久了。quot
林岳站在一旁，表情复杂，quot我叔叔...当年就是他推了苏婉。他以为没人看见，但我...我看到了全过程。quot
赵国强咯咯笑起来，quot那丫头太吵了，在观景台大喊大叫的...我只是想让她安静点。quot他的眼神变得恍惚，quot后来我发现...让人永远安静的感觉...很好。quot
唐云凡感到一阵恶寒。眼前的老人谈论杀人如同谈论天气一般平常。
quot三十七个人...quot唐云凡强压怒火，quot为什么保存他们的骨灰？quot
赵国强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quot这样他们就能永远陪着我了！quot他激动地拍打轮椅扶手，quot每个人我都记得...那个总抱怨老公的女人，那对吵架的情侣，那个打孩子的母亲...quot他如数家珍地念叨着，quot他们活着时那么吵闹，变成灰后就安静多了。quot
林岳痛苦地闭上眼睛，quot我发现真相时已经太晚了。他生病后，我把他接来照顾...直到五年前，我才发现山洞里的东西。quot他转向唐云凡，quot我本可以报警，但...那意味着苏婉的案子会被重新调查，而我也成了包庇犯...quot
小李已经悄悄呼叫了支援。唐云凡盯着赵国强，quot你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仅仅因为他们#039吵闹#039？quot
赵国强歪着头，像个困惑的孩子，quot不全是...有的是因为他们在不该笑的时候笑，有的是因为他们哭了...我最讨厌哭声。quot他突然压低声音，quot你知道怎么让一个人停止哭泣吗？quot
唐云凡没有回答。支援警力的警笛声由远及近。
赵国强似乎没听见，继续自言自语，quot林岳是个好孩子...他帮我处理了不少。特别是最近几年，我腿脚不便了...quot
林岳猛地抬头，quot你胡说什么！我从来没有——quot
quot旅舍的地下室...quot赵国强诡秘地眨眨眼，quot你忘了上周那个总按铃的客人了吗？quot
林岳的脸色瞬间惨白。唐云凡立即示意小李控制住林岳，自己则快速搜查旅舍。在地下室，他发现了简易的火化设备和几个空骨灰罐，最新的一个上面已经写好了日期——当天。
当唐云凡回到房间时，赵国强正哼着一首老歌，手指在轮椅扶手上打着节拍。林岳被铐在一旁，面如死灰。
quot我本可以阻止他的...quot林岳喃喃道，quot但每次我想报警，就会想起苏婉...想起他是怎么逍遥法外二十年的...我想让他尝尝同样的痛苦...quot
赵国强突然大笑起来，quot看吧！我们都是疯子！quot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头歪向一边，嘴角流出白沫。
老陈后来确认，赵国强死于长期服用的精神药物过量。而林岳在审讯中供认，近五年的六起谋杀确实出自他手，他用这种方式让叔叔quot感受失去最爱的人的痛苦quot。
结案那天，唐云凡独自站在龙脊山观景台。二十年前，一个年轻女孩的生命在这里戛然而止，引发了一连串的悲剧。三十七个骨灰罐，三十七段被强行终结的人生，背后是人性最黑暗的扭曲。
山风呼啸，仿佛无数亡魂的呜咽。唐云凡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案件档案合上。尘年骨灰案终于画上句号，但那些被黑暗吞噬的灵魂，将永远在这山间徘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