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凡站在警戒线外，望着那座灰蒙蒙的工厂厂房。清晨的阳光照在斑驳的墙面上，却驱散不了那股阴冷的气息。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还残留着昨晚的雨水味道，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quot唐队，现场在里面。quot警员小李快步走过来，年轻的面庞上带着几分紧张，quot法医老陈已经到了，说情况有点...特别。quot
唐云凡点点头，掀开警戒线钻了进去。他的皮鞋踩在潮湿的水泥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工厂里静得出奇，只有远处传来几声警用对讲机的电流杂音。
厂房中央，两具尸体被白布覆盖着，只露出边缘部分。法医老陈蹲在一旁，正在记录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专业的光芒。
quot来了？quot老陈的声音沙哑，像是熬了一整夜，quot两个死者，都是电击致死，但手法很专业。quot
唐云凡蹲下身，轻轻掀开白布一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扭曲的脸，眼睛大睁着，嘴巴张成o型，皮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死者的双手蜷曲成爪状，指节发白。
quot王德海，45岁，这家工厂的老板。quot老陈指着另一具尸体，quot旁边的是刘强，38岁，劳务中介。两人死亡时间相近，都在昨晚8点到10点之间。quot
唐云凡的目光扫过现场。两台大型机械中间拉着一条裸露的电线，电线的一端缠绕在金属栏杆上，另一端垂落在地。地上有一滩水渍，已经干了，但痕迹清晰可见。
quot凶手很懂电。quot老陈推了推眼镜，quot这不是临时起意，而是精心设计的杀人装置。他让电流通过栏杆和水，形成回路。quot
小李在一旁记录，手有些发抖：quot唐队，这得多大仇啊...quot
唐云凡没有回答，他走向工厂的配电箱。箱门大开，里面的线路被重新接过，几个断路器被故意调整过。他戴上手套，轻轻拨弄了几下。
quot凶手有电工知识，而且对工厂很熟悉。quot唐云凡的声音低沉，quot查一下工厂的员工名单，特别是电工和有电力相关经验的。quot
工厂的办公室简陋而凌乱。唐云凡翻看着桌上的文件，发现了几张工资单。最近三个月的工资单上，几乎每一张都有红笔圈出的部分——那是被克扣的金额。
quot小李，去问问工人，老板最近有没有什么纠纷。quot唐云凡放下文件，quot特别是钱的问题。quot
小李点点头出去了。唐云凡继续在办公室搜寻，在一个抽屉里发现了一本账本。翻到最近几页，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借款和欠款。最后一页写着几个大字：quot赵明，欠医疗费补助2万元quot。
这个名字被反复圈出，旁边还有几个愤怒的感叹号。
法医老陈走进来，手里拿着初步的尸检报告：quot确认是电击致死，但有个奇怪的地方——死者身上有轻微挣扎痕迹，但不够剧烈。凶手可能用了某种手段限制他们的行动，或者...quot
quot或者他们当时已经部分麻痹了。quot唐云凡接过话头，quot查一下死者胃内容物。quot
老陈点头：quot已经取样了，结果下午出来。quot
小李匆匆跑进来：quot唐队，问了几个人，都说王德海最近和几个工人有矛盾，主要是拖欠工资和克扣补助。有个叫赵明的电工，他老婆生病住院，老板答应给的医疗补助一直没给。quot
唐云凡眼神一凛：quot赵明？他在哪？quot
quot工友们说昨天下午还看见他，但今早没来上班。quot小李翻开笔记本，quot有人说昨晚9点左右看见他在工厂附近晃悠。quot
唐云凡抓起桌上的账本：quot走，去赵明家。quot
赵明住在工厂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楼道里弥漫着油烟和潮湿的气味。唐云凡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
quot唐队，要不要...quot小李做了个破门的手势。
唐云凡摇摇头，转向对门的住户。一个老太太警惕地打开一条门缝。
quot您好，我们是警察。quot唐云凡出示证件，quot请问您知道赵明去哪了吗？quot
老太太的眼神闪烁了一下：quot小赵啊...他昨晚回来很晚，今早天没亮就提着行李走了，说是要回老家。quot
唐云凡和小李对视一眼。
quot他有没有说具体去哪？quot唐云凡追问。
老太太摇摇头，突然压低声音：quot他老婆在医院，癌症，听说厂里欠他们的钱一直不给...那孩子平时老实巴交的，最近愁得头发都白了。quot
唐云凡谢过老太太，转身下楼。手机响了，是老陈。
quot死者胃里检出镇静剂成分，剂量不大，但足以让人反应迟钝。quot老陈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quot还有，我们在配电箱上提取到几枚指纹，正在比对。quot
quot先比对赵明的。quot唐云凡简短地说，quot我们马上去医院找他妻子。quot
市立医院肿瘤科的走廊上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唐云凡和小李在护士站查到了赵明妻子的病房——412床，刘芳，乳腺癌晚期。
病房里有三张床，最靠窗的那张床上躺着一个瘦弱的女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很多。她闭着眼睛，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quot刘芳女士？quot唐云凡轻声问道。
女人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浑浊：quot你们是...？quot
quot我们是警察。quot唐云凡出示证件，quot想向您了解一些关于您丈夫赵明的情况。quot
刘芳的眼神突然变得警觉：quot明明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quot
quot他今早离开了住处，我们有些问题需要问他。quot唐云凡谨慎地说，quot您知道他可能去哪了吗？quot
刘芳艰难地撑起身子：quot他昨天说...说要去找老板要钱，我的药快吃完了...quot她的声音哽咽起来，quot我们借遍了亲戚，厂里欠的两万块医疗补助一直不给...quot
小李在一旁记录着，眉头紧锁。
quot您丈夫最近情绪怎么样？quot唐云凡问。
刘芳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quot他是个老实人，从来不发火...但这几个月，他晚上总是睡不着，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他说老板和那个劳务中介是一伙的，专门坑工人的血汗钱...quot
唐云凡的手机又响了，他走到走廊接听。是老陈，声音里带着兴奋：quot指纹比对上了，就是赵明的！还有，工厂监控虽然大部分坏了，但我们在附近便利店调到了昨晚的录像，显示赵明8点15分进入工厂，9点40分离开。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