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里,屋子里都烧着炭火,但再好的炭火烧着,谢皎月的脚心也是冰凉的。 忍冬看了一眼窗外如同鹅毛一样的大雪,对着谢皎月淡淡道: “姑娘,我把汤婆子换了吧。” 谢皎月因为养病的原因,整日便是病怏怏地坐着床头,或是看书,或是让知秋和忍冬给她念书。 人坐在床上,脚心处抵着汤婆子,虽然能暖脚,但是汤婆子总归是不方便的,要经常换。 谢皎月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 忍冬从被子里掏出汤婆子,正要拿出去重新灌热水的时候,李嬷嬷带着几个丫鬟进来了。 李嬷嬷带着丫鬟进屋,让丫鬟在谢皎月面前一字排开。 她看着床边倚坐着的谢皎月道:“二姑娘,过几日便是宫里的冬宴了,夫人给姑娘新做了衣裳,也找人打了首饰,姑娘看看可还喜欢?” 说着她走到床前,扶着谢皎月下床。 谢皎月站起身,在丫鬟面前的托盘扫了一眼。 绫罗锦缎,金银珠宝。 她走到首饰面前,看着托盘里的首饰。 谢夫人原先也是京中贵女,是户部尚书的嫡长女,自小受到的教导不比谢皎月差,她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替谢皎月选都是一些素雅而不张扬的首饰,小巧精致,都是能工巧匠之作。 李嬷嬷在一边道:“先前那刁奴让姑娘受委屈了,夫人便想多给姑娘买些首饰,这些簪子都是京中最新的款式,带着好看的紧,姑娘可要试试?” 谢皎月正想不说了,未定婚的姑娘或许可以穿衣打扮为自己求一个好郎君,她就不必了。 只是谢皎月还没开口,一道稚嫩的声音便传进了院子里。 “你让开!我方才瞧着李嬷嬷带着丫鬟进去了,她肯定没有睡觉!” 谢新月带着几个丫鬟传进来,跟在一旁的知秋看见谢皎月连忙跪在地上。 “姑娘,四姑娘非要进来见你,奴婢拦不住她。” 谢皎月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她身后跟着她跪下的丫鬟。 是拦不住还是不敢拦,谢皎月心里有数。 她淡淡道:“起来吧。” 她看向穿着梅红色斗篷的谢新月,淡淡道:“这天这般冷,不知道四姑娘来我这院子里有何贵干?” “你管我呢!” 谢新月抬起下巴,像是根本懒得多看谢皎月一眼,她走到端着衣裳首饰的丫鬟面前,看见托盘里的簪子时,谢新月冷哼了一声。 “阿娘可真是偏心,肯给你这么多衣服首饰,却只给三姐姐两套衣裙和一套首饰。” 谢皎月没说话,旁边的李嬷嬷开口了。 “四姑娘,夫人这么做是因为府里每个月都在给姑娘们做衣服,还给姑娘们发放月银,姑娘若是在外面瞧见自己喜欢的衣裳首饰了也可以自己买回来。” “但二姑娘刚从庵中回来,这衣服和首饰自然是比不过三姑娘和四姑娘的,所以夫人才多给了一些,并不是有心偏袒。” “那也不行!她凭什么有这么多衣裳首饰!” 谢新月扬声道,“她本来就不该去冬宴,有这么多衣裳和首饰有什么用?!” 她走到谢皎月面前,狠狠推了谢皎月一把。 推得谢皎月一个踉跄。 她记着这贱女人上次扇了她两巴掌,现在她就是要狠狠报复这个女人! 要不说她不够高,她定然是要把巴掌还回去了! “姑娘!” 看见谢新月的动作,李嬷嬷和知秋同时叫出声,连忙伸出手要过来扶谢皎月。 谢皎月踉跄着后退两步后站稳,抬了抬手,示意李嬷嬷和知秋不必过来。 面前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看着她。 “你这不要脸的女人本就应该在那尼姑庵里自生自灭,但是我三姐姐和阿娘念及血脉亲情硬要把你接回来。” “你到了这府里就应该对她们感恩戴德!尤其是三姐姐!三姐姐那般关心你,你凭什么抢她的衣裳首饰!” “你要是有点良心,这就把这衣裳和首饰还给我三姐姐!这些原本就是她的!” 谢皎月看着她,眉眼淡漠。 分明是谢夫人送给她的衣裳首饰,何时变成她抢的谢皎月的了? “你带人闯进我的院子,是为了这些衣裳首饰?” 谢新月虽然年纪小又霸道,但也是谢夫人亲自教导出来的女儿,她知道女子是万万不能被人看出来喜爱这些黄白之物的。 那会人看轻了。 她抬着下巴看着谢皎月,心高气傲道:“我当然不是为了这些东西而来,我来这儿是因为你偷了三姐姐的银票!你赶紧把那银票还回去!” 屋子里的知秋和李嬷嬷同时震惊地看向谢新月。 知秋连忙道:“四姑娘可不要污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何时拿过三姑娘的银票?” 李嬷嬷也道:“四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话需慎重。” “这不是污蔑!这是三姐姐亲口告诉我的!她就是偷三姐姐的银票了!” 谢新月叫嚷道。 谢皎月看着她,一字一句慢慢道:“谢如月亲口告诉你的?她亲口和你说是我拿了她的银票?” 谢皎月到底受过谢夫人十几年的教导,“偷”这个字眼她实在说不出来。 “三姐姐才不像你这个女人一样恶毒又愚蠢,她在我面前维护你,可是我就是知道是你偷了她的银票!” 其实是红袖偷偷告诉她的,但是红袖是三姐姐的贴身丫鬟,她不能出卖她。 谢皎月看着谢新月,明白这个愚蠢的妹妹是被谢如月骗了。 她淡淡道:“四姑娘怀疑我拿了三姑娘的银票,那不若将三姑娘请来,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拿过她的银票。”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