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娲确实是看到了楚云。 确切地说，是幼年时期的女娲，看到了楚云。 让楚云惊奇的是，在这个“意识画面”中，他似乎可以停留很久。 楚云也就带着好奇心，接近了女娲。 毕竟是人文始祖，被奉为人族至高的创始神，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这段奇异的经历，也让楚云感到了无比新奇。 之后的日子，他与小女娲每天都在一起，谈天说地，畅聊着未来。 当然了，对于小女娲来讲，楚云所说的每一件事情，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小女娲每天都会睁着纯净的大眼，陶醉的听楚云诉说着。 “哥哥，你是说，以后会有一个跟我很像的种族嘛？” “哥哥哥哥，你吃果子嘛？” “啊，哥哥，你吃不到啊。” “嘿嘿，我能！” 那光怪陆离，梦幻般的故事，无不是勾起了小女娲的兴趣，令她畅游在幻想的世界里，久久难以自拔。 两人每天都在河边游荡着。 楚云还教会了小女娲搭建了一个小小的茅草屋。 他说，这是每个生灵都必须有的。 其名为“家”。 楚云也教会了小女娲如何去生存。 生灵饿了就要吃，天地万物终其一生，无论是贫穷富贵，归根结底只有一个目的。 名为“活着”。 小女娲不太懂，她歪着小脑袋，听楚云絮絮叨叨着。 她天生天养，自然而然就会运用法力，吸收天地间的灵气。 她不太明白，饥饿是什么样的感觉。 不过她也察觉到了，这个教会了他很多新鲜词汇称呼的“哥哥”，似乎只有她才能看到。 也许，也许这就是哥哥说过的缘分吧？ 河畔旁，小女娲眨了眨眼，眸光璀璨，偷偷的看了眼身边人。 日升月落，日子一天天过去了。 甚至连楚云都茫然了。 连他都记不清自己在这个“意识世界”中停留了多久。 一天？一百天，一年，十年，百年？甚至千年？？ 日复一日。 日子太久了…… 而小女娲还是那个稚童的模样，时光仿佛在她身上留不下痕迹。 但奇异的是楚云的模样变化了！ 连楚云自己都能感受到，他真的衰老了。 他从少年人变成了中年，再从中年到暮年。 他明明是修炼成神境了，按照东方仙神的体系来讲，他就是仙神才对。 仙神本该不会老去的啊。 或许是自己的境界还比较低？ 楚云也搞不太明白。 直到有一天，他与小女娲又来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河边。 楚云低头看去，恍然发现，河水的倒影内，一位白发老人赫然在列。 楚云愣怔住了。 原来…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时间如刀，悄悄在他身上，留下的名为岁月的痕迹。 楚云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白发。 曾经如墨般的黑丝，如今已然蜕变为雪白。 “我老了啊。” 楚云的眼中忽然闪过了一抹复杂光芒。 那是对死亡的本能忌惮。 正如正常的老人一样，随着岁月的流逝，人自然而然的就会察觉到时间不可逆的恐怖感。 连小小的女娲，似乎也察觉到了楚云的变化。 小女娲慌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她产生了别样的情绪。 那是一种名为不舍的情感。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就是好怕，好怕身边的哥哥，永远离她而去。 “大道无情，岁月悠悠。 时间如刀，斩尽杀绝……” 小女娲的眼底闪过了一抹异彩，在这一刻，她整个人的气息骤变，浑然没有了人气，取而代之的，是漠然无情！ 正好比是苍茫天老爷。 传说中的苍天意志，不偏不倚。 以万物为绉狗，不悲不喜，不痛不怒…… 没有七情六欲，没有红尘人间气。 楚云也注意到了小女娲的变化。 楚云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一刻的小女娲，只给他一种陌生至极的感觉。 仿佛是被人夺舍了神魂，成为了一个陌生人。 “不，不不不，不对！” “我…我才不想让哥哥永远离开我！” 但也仅仅是一瞬间，小女娲的意识就清醒了过来，她快速摇了摇头。 紧抿着薄唇，抬头看向了楚云。 她的眼眶中，有生以来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泪”的东西。 那是感情到了深处，人心自然而然催发出来的。 在这不知多少年岁月的相伴下，小女娲的一颗心早就变了。 不知不觉中，她有了在乎的人与事。 她不再是初生时的懵懂。 她懂了……人间的情感。 “傻丫头~” 楚云看着这样的小女娲，心中不禁涌起了一抹温暖。 他察觉得到，小女娲对他的心意不是假的。 两人相处的久了，恍惚中，楚云似乎都忘记了眼前这位是谁。 此时此刻，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个纯真的孩子。 只不过很可惜，他似乎没有时间多陪陪这孩子了。 “我不要哥哥走！” “哥哥，你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回到了小茅屋的一刻，小女娲突然贴近了楚云，伸出小手抓紧了楚云的衣袖。 她紧抿着薄唇，抬头，眼巴巴地望着楚云。 楚云张了张嘴。 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小丫头，只能温柔向着小丫头一笑，轻轻将她揽在了怀中。 两个一大一小，相依为命，相伴多年的人儿。 缩在小小的屋子里，透过茅屋穹顶破开的一角，看向了漫天璀璨的星空夜幕。 楚云的眼前突然一亮，他强撑着衰老的身子，用力举起了手，指了指夜幕星空下的璀璨星辰。 “傻丫头，我当然不会离开你啦。” “你看到那些星星没？” “以后的日子啊，我就会变成其中的一颗星星，永远…永远看着你……” 楚云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他举起的手悄然落下。 岁月就是这么的恐怖，如刀剔骨般，足以剥离人间的一切。 “哇！” “哥哥说的是真的吗？” “那太好了，太好了！” 小丫头终于笑了，如花般绚烂。 但小丫头却是没有注意到，她的身边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楚云的意识也再一次飘荡天外，犹如一个旁观者般，目视着这一切。 在这一刻，楚云的脑海中轰鸣大震。 他看着下方茅草屋内的小女娲，心中一喜。 “我还在！” 楚云面露喜色，意识迅速拉近，接近了茅草屋。 他很想再寄托到那位老人的身体内。 但很快楚云就发现，他进不去了。 “这……” 楚云的心中猛的一沉，脸色难看无比。 他现在的状态，像极了传说中人死后的魂灵离体。 看得见，却摸不着。 他也说话了，但眼前的小女娲却是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了。 “哎。” 楚云的心情顿时变的复杂无比。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体验了这一幕，像是走过了一生般。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还有许多故事没有讲给小女娲听。 他也想伴随小女娲一生，亲身经历小女娲的故事。 但仿佛正如那句话一样。 大道无情，岁月悠悠。 时间足以抹杀掉一切。 冥冥中，楚云有所感悟。 翌日一大清晨，小女娲也发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自己的哥哥，没有了声音。 无论她怎么呼唤，摇晃，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都是安详的躺着。 “哥哥，哥哥！” “哥哥……” 渐渐的，小女娲的身子紧绷，僵硬在了原地。 两行清泪，顺着她那稚嫩的脸颊划过。 在这一刻，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何谓死亡。 “看吧看吧，生灵是多么的脆弱，生而为神，本该就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生灵能够长久陪伴你。” “女娲，女娲，想起来你是谁，你该做什么。” “不要被这可怜可笑的脆弱生物，牵绊了你的步伐。” 楚云忽然发现了诡异的一幕。 小女娲身上的气息又一次变化了。 她眸光冷漠无情，嘴中说出了一番寒意凛然的话语。 咦？ 这是…… 楚云的眉头大皱，他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但楚云能够感受到，这股声音代表着另外一个意志！ 就在小女娲的体内！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