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本来就坏。”
陆宜洲急了,“你又骗人,上次不是还说我好,肯定我对你的好。”
“
我的意思是以前,以前你本来就坏,现在却是个好郎君。”虞兰芝伸手摸摸他的脸,把他摸得安静了,“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自从成亲,你待我越来越好。我只看将来,相信将来你定会待我更好。”
陆宜洲攥着她的手,放在唇畔。
“我待你一直都好。从未讨厌过你,吵架那会儿……全都是装的。”他说,喉结轻轻滚动,干咽了一下,“可你讨厌我却是真的……”
虞兰芝小脸一板,“婚都成了,你不是要跟我翻旧账吧?那咱俩可是不分胜负。”
她破事多,他也不见得干净,彼此半斤八两。
什么锅配什么盖,要不怎么凑一块儿?
谁没个年少无知!
“你瞧瞧,我才不过解释一句,你就扯那么多,你总是凶我。”陆宜洲闷声道。
“哼。”
睡着前虞兰芝也没能知道陆宜洲想问什么,她咕哝一声翻过身,身后的人立刻贴过来,隔着锦被将她抱在怀里。
芝娘喜欢他的身体但不喜欢频繁敦伦,两个人在需求上有着耐力和体力的悬殊,好在陆宜洲大多时候都能很好地克制自己。
当她真的累了,他就不打扰她。
陆宜洲微微收紧手臂,默默望着漆黑的帐子。
用身体吸引来的其实也不是真正的开心。
等他老了,不行了,不知她还会不会在意他?
那么久远的事陆宜洲想了一下就立刻忽略,被他忽略的事还有很多,只要不再提就不会再想起,反正芝娘是他的,永远都是。
新婚休沐的最后一日,陆宜洲天不亮起身,掖掖被角把虞兰芝裹严实,“晚膳前我一定回来,陪你去看内书房的兰花,一共二十缸,像你一样香呢。你要是等不及就先过去,看上哪个尽管搬走哪个。”
内书房的人自会尽心服侍她。
虞兰芝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嗯”了声,嘀咕道:“你就不怕我全给你搬走……”
他亲了亲她额头,“连我都是你的,我会怕什么。”
……
考虑到明日开始上衙,虞兰芝一大早就去了揽霞院,陪婆母用早膳。
你别说,就她这个婆母,除了不会慈眉善目笑吟吟说好听话,剩下的全是优点。
在揽霞院用饭根本不存在儿媳站着布菜一说,她要布菜婆母只会觉得碍事。
谢琳:“我花这么多银子娶儿媳不是买婢女,事情都让你做了,我这一屋子仆婢还有什么用?把儿媳当婢女,婢女当主子,那不是缺心眼吗?”
听起来好有道理,虞兰芝从善如流坐在婆母对面吃了两只三鲜馅儿的包子。
有人用饭像受刑,有人则不然,斯斯文文,每一口仿佛都在嚼珍馐佳肴,看得人口舌生津,动了食欲。
谢琳被虞兰芝的好胃口感染,不禁多用了半碗。
其实谢琳的日子过得并不差,除了孤独,没什么人说交心话,在物质上可以说是陆府仅次于老夫人的女眷。
多少妯娌羡慕,暗暗压在心底。
有好儿子好夫君的女人,根本不需要擅长庶务也不用讨好谁。
揽霞院的仆婢哪个不规矩知礼,什么奴大欺主、逢高踩低、贪昧克扣这里都不存在。
这里只有富贵逼人。
可你说大房夫妻和睦吧,尚书几乎住在内书房,说他们不睦吧,尚书的银子流水似的流向揽霞院,人也每个月固定去住几回。
说明两口子的日子照常过,没有大家喜闻乐见的闹和离。
再说男人的心在哪里银子就在哪里,话糙理不糙,不管平头百姓还是皇亲国戚皆适用,没有例外。
虞兰芝的那些赞美也全是真心的,她只是提醒谢琳拥有的美好并非刻意夸大。
不过甲之砒霜乙之蜜糖,这些好未必是谢琳真正想要的。
虞兰芝拿起弓箭,望向垂眸擦拭箭矢的婆母。
一个人,心里的伤究竟要多深才能多年未愈,什么也无法填补?
宝钿的娘亲算是最清楚当年内幕的几人之一,不过说来说去也只能从下人的角度描述所睹所闻,而夫妻的真正矛盾乃至后续冲突就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唯一肯定的是早产乃压垮谢琳的最后一根稻草。
会笑会说话的孩子招长辈疼。说的就是虞兰芝这样的。
午休起身没多久,芳芹就来云蔚院邀请虞兰芝去四宜馆吃好吃的,菱洲那边的百味斋才有的栗子糕、玫瑰糕。
菱洲的百味斋,虞兰芝倒是吃过一回,哥哥寄回来的,不过条件有限,吃到嘴里的糕点已不是最佳的赏味期,却依然尝得出不同于洛京的鲜甜甘美。
哥哥说:“整个大瑭唯有菱洲才能做出。”
她问为何?
哥哥:“只有菱洲才有灵泉水。此泉甘甜独一无二,源自洞顶,一滴一滴落在下方的小石潭,聚积成一小汪,想多做点都不成。天下饕餮想要一饱口福者,唯有亲自来菱洲才能尝到最新鲜的。”
当一样东西得之不易就会立即身价百倍,假如它的味道又是真好吃,那就显得尤为贵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