濣达成交易的那个瞬间,桃花娘子便收下了夏简兮准备的一百两黄金。 “小姐请!”桃花娘子站起身,走到门旁,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夏简兮起身跟了过去,桃花娘子打开门,看着守在外头的两人,随后说道:“两位姑娘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跟我们一起去?” “一起去!” 时薇和听晚几乎没有半点的犹豫,回答的斩钉截铁。 桃花娘子看想夏简兮,见她没有说什么,便带着她们一行人,从暗道去了另外一处厢房。 醉春楼算不上特别大,二楼三楼算起来,也不过十五间厢房,可偏偏就是这看起来并不大的花楼里,竟然藏着一处有一处的暗道。 桃花娘子在一处门口停下,随后轻轻的敲了敲。 不多时,里头便传出了一阵咳嗽:“进来吧!” 下一刻,桃花娘子便推开了门。 夏简兮跟着桃花娘子走进那道门时,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是从一面可以推开的墙体里走出来的。 她们所在的这件屋子算不得大,屋子里也弥漫着一股非常浓郁的草药味,时薇一进来,便下意识的掩住了口鼻:“这是什么药,下了很重的土茯苓!” 站在一旁的桃花娘子听到时薇的话,下意识的看向她:“姑娘懂药理?” “懂一些!”时薇皱了皱鼻子,“这么重的土茯苓,这屋子里的人,可是得了什么重病?” 桃花娘子看了一眼夏简兮,随后转过身,对着坐在里面的人唤了一声:“素玉,还不出来见客吗?” 发现有生人的素玉一直等到桃花娘子出声,才从屏风后走出来:“桃花嫲嫲!” 素玉身穿一身天青色薄纱,半遮面目,可即便如此,仅从她那双万水柔情的眼睛里,也能瞧的出,这必然也曾是个芳姿绰约的美娇娘。 桃花娘子走到素玉身边,附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便是这位娘子,想请你帮这个忙!” 素玉打量着面前的夏简兮,沉默许久,突然笑了:“我原以为,是哪个被负心汉伤了心的夫人,恨毒了那负心汉,才会用这么恶毒的法子毁了那人,却不想,来的,竟然是位年轻貌美的小姐,难不成,你也叫人负了心?” “住嘴!”时薇立刻上前,“你休要在这里胡乱语……” “时薇!”夏简兮低声轻唤。 时薇先是一愣,随后满脸警惕的走到夏简兮的身后。 夏简兮看着面前的素玉,不仅没有因为他的失礼动怒,反倒轻声细语的说道:“素玉姑娘是否能揭下面纱,让我看看你的脸?” 素玉眉头微蹙:“小姐既然知道我得的病,就不怕我传染给你吗?” “不过是看看你的脸罢了,又怎么会传染?”夏简兮轻笑道。 素玉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摘下了那层面纱。 正如同夏简兮所想的那样,面纱下的素玉,美若天成,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夏简兮看着她,不由的有些感慨。 她曾见过病弱如枯槁的素玉,那个时候,她管着永昌侯府的烂账,发现永昌侯有一处宅院每月都要开销一大笔银子,她前去查看的时候,便发现,方娘子,在柴房里藏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那人,便是素玉。 那时的素玉,已经被花柳病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只剩下一口气吊着性命,与现在这个貌美如花的素玉,简直毫不相干。 “是你送走了方娘子和娇娇?”素玉看着夏简兮,突然开口。 夏简兮一愣,随后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方娘子走之前来找过我,她跟我说,她遇上了贵人,就要离开这个汴京,那位贵人生的跟个谪仙似的,只是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心安!”素玉轻笑一声,“我那时候觉得她胡说,现在我却觉得,她说的很对!” 夏简兮看着素玉,想起她未来病重时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酸涩,许久以后,才开口道:“若是你愿意帮我,待你做完这件事,我可以替你赎身,然后送你离开这里!” “桃花娘子说,你愿意帮我治病,但是小姐或许不知道,花柳病是治不好的!”素玉走到一旁坐下,眼底满是讥讽。 花柳病三个字一说出来,时薇和听晚的脸色也突然一变。 素玉自然也看到了她们的脸色,轻笑一声:“你们几个小姑娘,不知道也正常!” “我知道!”夏简兮看着面前的素玉,“但是可以让你不那么痛苦,也可以留些体面!” 素玉抬头看向夏简兮,原以为,她会骗自己,她有厉害的大夫可以医治她,却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般跟自己说。 素玉盯着夏简兮看了很久,最后才说道:“桃花嫲嫲既然带你来见我,想必是已经答应你了,既然桃花嫲嫲都答应了,我自然也没有理由拒绝,只是,我很好奇,你与那人,究竟有何仇怨?” 夏简兮沉默许久,最后笑了一声:“素玉姑娘,有些事情,不知道,才能活的长久!” 素玉微微挑眉:“也是!” 桃花娘子见素玉应下,便松了口气,随后对着夏简兮说道:“小姐若是不嫌弃我们这里地方小,不如随奴家去三楼厢房坐坐,过一会儿,楼下就要开始拍价了!” 夏简兮没有说什么,只是跟着桃花娘子去了。 一直到厢房关上的那一刻,时薇才满脸惊恐地说道:“小姐,方才那位素玉得的可是花柳病,你请她,是要,是要……” 夏简兮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 听晚见夏简兮这般模样,轻轻的推了一下时薇:“别说了!” 良久,夏简兮才开口:“你们可是觉得我恶毒?” 时薇和听晚都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 夏简兮看着她们,倒也并没有觉得难过,毕竟,对于时薇和听晚而,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她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在那阴暗潮湿的地窖中挣扎,所以,她不怪她们。 “若是有一日,我做出更加惨绝人寰的事情,你们可会厌恶憎恨我?”夏简兮看着听晚和时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 “当然不会!”听晚率先开口。 一旁的时薇也红了眼:“我也不会,虽然,我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冒险做这些事,但是小姐,必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才会如此,我又怎么会因为这样,就厌恶憎恨小姐,我只会憎恨自己,没有在小姐受委屈的时候及时护住小姐!” 听晚和时薇,她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夏简兮的身边了,她们二人皆是夏夫人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孤女,无父无母,也没有亲眷愿意收养。 是夏夫人带回了尚在襁褓中的她们,用昂贵的牛乳和羊奶养活了她们,她们跟夏简兮,从娃娃时便在一起。 虽然她们不知道夏简兮到底遭受了什么,但是她们知道,她们的小姐,一定受了比天还大的委屈。 夏简兮看着面前的听晚和时薇,思绪良久,随后说道:“永昌侯害了太多的人命,贺兰辞更是派人绑架我,试图毁掉我的清白,好让我嫁给他,替他填平永昌侯府的窟窿,他们父子就是一丘之貉,都该死!” 听晚和时薇听着夏简兮的话,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是,是小侯爷做的,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要如此……” 夏简兮闭了闭眼:“或许,是为了先帝给我的那块兵符吧!” 时薇和听晚震惊了许久,俩人都没有办法想到,这件事情,竟然是贺兰辞做的,毕竟,他向来都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便是对待下人,也总是衣服温柔的模样,谁能想到,在这身皮囊之下,竟然装着一个恶鬼。 方才还觉得夏简兮有些太狠了的时薇,突然就变了脸:“真是委屈了素玉姑娘,还得陪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老东西!” 听晚也满脸气愤:“就是,被那老不死的咬一口,怕是要恶心个十天半个月呢!” 夏简兮对于听晚和时薇的变脸倒是并不意外,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太了解这两个家伙的性子,所以一直不敢告诉她们真相。 要知道,听晚和时薇可是出了名的护短,但凡让她们知道有人害她们家小姐,她们就能变成两条疯狗,逮谁咬谁。 就在两人你骂一句,我呸一句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声。 夏简兮推开了厢房的窗户,往下一看,底下的大厅已经挤满了人群,而正中间的舞台之上,赫然站着一个身着粉色纱裙的女子,她身量娇小,捏着团扇的手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显然还未长开。 可就是这么一个瞧着便还小的女子,已经成了花楼里即将开苞的摇钱树。 她便站在那里,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而舞台底下,挤着满是眼底泛着绿光的饿狼,正等着敲锣定价,好将那貌美娇嫩的女娘纳入囊中。 时薇有些不忍的别开眼:“一群禽兽!” 听晚瞧着瞧着,突然出声:“小姐,你看二楼厢房的那个禽兽,是不是摄政王啊!”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