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男人伸手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
被迫对上男人俊美的面容,这次篱婧没了欣赏的心情,只余一腔难以抒怀的委屈。
她瘪了瘪嘴,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浑身颤抖:“呜呜呜……你、你到底是谁啊?我跟你……呜呜呜……有什么深仇大恨啊?哇啊……”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嚎啕大哭惊得一愣,下意识就想捂住她的嘴——堵住这股噪音。
“嗷唔唔唔……呜呜呜……揍、揍算唔……勿小心看光了腻……也犯不上杀摁灭口吧?啊??”篱婧被捂着嘴,声音含混不清,泪水糊了一脸。
从小到大,她跟着姑姑行医济世,与人为善,十里八乡的乡亲对她无不是亲切友善。从未!从未有人像这般,不由分说就要取她性命!哪怕是狐王逼她来和亲,虽是演戏,那也是客气的威逼利诱。
男人嫌恶地撒开手,迅速起身后退数步,双臂环抱,仿佛怕沾上什么脏东西。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狼狈不堪的篱婧,冷笑一声:“你当这是何处?魔族都城!此地能有什么好人?”
魔族都城!男人的话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让篱婧清醒了几分。是啊,此非善地,容不得她过多矫情。虽刚经历了生死,却还是要冷静。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哽咽,声音仍带着哭腔:“你……呜……少唬我。三界休战已有十万年,除了……呜……少数叛逃在的人界的,其他魔族在魔尊统领下,才不会滥杀无辜!尤其……呜……还是在魔都!”
不知哪句话又触怒了眼前这尊煞神,篱婧只见他刚刚稍缓的脸色再次阴沉下来。她试探着猜道:“你……对魔尊有什么不满吗?”
“不满?”男人冷笑一声,讥讽道:“他有哪一点做得让人满意?”
原来他不喜欢魔尊啊!
篱婧心中盘算起来:敌人的敌人,岂非朋友?
她眼睛一亮,左右张望,见闹出这么大动静,四周依旧只有他们两人,便压低声音道:“那……要不然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你别杀我了,我有个法子,能给你讨厌的人制造一点不太愉快的小麻烦,你意下如何?”她想,此人若不服魔尊管教,“不滥杀无辜”的约束力恐怕有限,但若能让他心情大好,或许能换一条生路。
“哦?说来听听。”男人表现出一丝兴趣。
“你说的没错,我确是此次青丘派来的和亲王姬之一。但我,也可以不是!”篱婧急切道,“你若能助我逃离此地,明日择后大典上,原定的四位候选人便会莫失踪一位。青丘实打实派了四位王姬来,在魔尊眼皮底下丢了一个,他少不得要向狐王和天君交代,够他闹心一阵了!”
最最关键的是,若被这魔族带出魔都,待择后大典过去,新后已定,她回到青丘后,她便可向狐王告状,说自己是被一个痛恨魔尊的魔族掳走的,目的就是让魔尊颜面扫地。这样就能把责任甩出去,既保全了自己,也保全了姑姑。
篱婧对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感到十万分的满意。然而,当她再次抬头看向眼前的男子时,那种面对致命威胁时被激发的逃跑本能又猛地窜了出来。
可惜,男人没给她任何机会。他突然伸手,像拎小兽一样揪住她的后脖领,身形拔地而起,瞬间飞掠至栖神苑正门,将这只湿漉漉、狼狈不堪的落水狐从正门一把丢了进去,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
“好好当你的和亲王姬。”话音未落,人已扬长而去。
守门的侍卫被门口突然跌撞进来的人影吓了一跳,待小心翼翼地上前察看,辨认出那张沾着水渍却难掩绝色的面容后,立刻转身通报管事。
篱婧摔在地上,顾不得疼痛,只来得及对着那消失的背影方向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你!……”声音却淹没在闻讯赶来的嘈杂脚步声中。
男人刚离开栖神苑不远,身后便悄然出现两名侍卫。一个身形精悍,一个体格魁梧,皆身着墨色束身长衣,赤金护腕,肃杀干练,一看便知是身手不凡的练家子。
那魁梧的侍卫快步上前,行至男子跟前抱拳道:“尊上,为何将那女子放回去了?她行迹如此可疑,必是青丘的细作,不抓起来严刑拷问吗?”
另一名侍卫赶忙上前,轻拍了下同伴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屠辛,尊上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
原来此男子正是魔尊祈泽。
祈泽并未直接回应屠辛的问话,而对另一人道:“胥临,你去查查,她是那四个人里的哪一个。”
胥临躬身应道:“是。”
他正欲转身去办,却听到祈泽的声音再次响起。
“还有!把镜池的水给本尊引到偏院去!下次沐浴再莫名其妙从上面掉东西下来,本尊就把你们剥光了丢进蛛娘子的洞里。”相较于先前平淡的语气,这句就略带了些咬牙切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