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这乐谱…这残页昨天还在王妍她们…”云落急切地辩解,声音因为巨大的冤屈和愤怒而颤抖。
“证据呢?”蒋耀打断她,步步紧逼,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在冰冷的阴影里,带着一种被背叛的、被拖入泥潭的暴戾,“就凭你‘碰巧’出现在这里?‘碰巧’看到我……”他顿住,后面的话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带着难以启齿的耻辱。他砸毁钢琴的狼狈,他试图弹奏《夜莺》的笨拙和失败,他那深埋的、绝不想被任何人窥见的脆弱……都被她尽收眼底!这比任何栽赃都更让他感到一种被扒光示众的、刻骨铭心的羞耻和愤怒!
“滚出去!”他指着门口,声音嘶哑低沉,像濒死的野兽发出的最后警告,眼底翻涌着压抑到极致的风暴,“在我把你和他们一起扔出去之前!”
实验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福尔马林的味道混合着钢琴内部散发的陈旧木头和金属锈蚀的气息,令人窒息。
云落没有滚。她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毁灭气息的蒋耀,看着他指关节上凝结的血珠,看着他眼中那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狂怒,再看向实验台上那张作为“罪证”的乐谱残页。一股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勇气,猛地从她心底最深处升腾而起!她想起了林小满前几天神秘兮兮塞给她的小玩意——“防狼神器,录音笔改装版,超长待机,按这里开始,按这里保存。”
她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滑进帆布包侧袋,摸到了那个冰凉的、口红大小的金属圆柱体。指尖精准地按下了侧面的隐蔽凸起。一点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指示灯在包内幽暗的角落亮起。
“证据?”云落抬起头,迎向蒋耀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我现在就给你证据。”
她不再看蒋耀,转身,大步走向实验室门口,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走廊的阴影里,几个探头探脑、显然是被刚才巨响吸引过来的奥数队成员,包括队长赵峰,正尴尬地僵在原地,脸上还带着看好戏未尽的兴奋和一丝被撞破的慌乱!
“赵峰学长,”云落的声音清亮地响起,在死寂的走廊里回荡,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麻烦你当着大家的面,再复述一遍——你是怎么‘碰巧’在蒋耀抽屉里,找到这张夹在我乐谱里的残页的?又是谁指使你,用这张纸陷害他偷题的?”
赵峰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慌乱地闪烁:“你…你胡说什么!什么陷害!这就是证据!”
“是吗?”云落从帆布包里掏出那支改装录音笔,小巧的银色金属体在她掌心闪着寒光。她拇指轻轻一推,一个清晰的、带着电流杂音却字字分明的男声,从录音笔的微型扬声器里清晰地播放出来,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钻进每一个人的耳朵:
gt**(赵峰的声音,压低却得意)**“…放心,东西塞他抽屉了,指纹都处理干净了…就那张破乐谱纸,撕得够碎吧?保证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二叔那边说了,只要姓蒋的出局,保送名额铁定是你的…还有那转学生,哼,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死一般的寂静。
走廊里所有看热闹的人,包括赵峰身边那几个跟班,全都像被施了定身法,脸上的表情凝固成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滑稽面具。赵峰面无人色,嘴唇哆嗦着,指着云落:“你…你伪造!这是…”
“伪造?”云落冷冷地打断他,拇指再次一动。录音笔里清晰地传出赵峰自己那带着猥琐腔调的声音:
gt**(赵峰)**“…啧,那转学生细皮嫩肉的,王妍撕她乐谱的时候哭得可真带劲…要不是二叔说要留着她钓大鱼…”
“够了!!”赵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目眦欲裂,猛地朝云落扑过来,想抢夺录音笔!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云落手腕的瞬间,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实验室里闪出!蒋耀的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他一把将云落扯到自己身后,同时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扣住了赵峰的手腕,反向狠狠一拧!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节错位声伴随着赵峰杀猪般的惨叫同时响起!
蒋耀面无表情,像扔垃圾一样将痛得蜷缩在地的赵峰甩开。他站在云落身前,宽阔的肩膀挡住了所有的恶意和窥探。他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云落紧握着录音笔、指节发白的手上。那眼神极其复杂,翻涌着风暴后的余烬、难以置信的震动,以及一种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东西。
实验室角落,那个蒙尘的刻着“云翎”二字的旧琴谱架,在窗外透入的惨淡月光下,沉默地伫立着。蒋耀沾着血迹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仿佛还能感受到琴键冰冷的触感和砸碎它时那绝望的剧痛。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却又无比清晰地穿透了走廊里凝固的寂静,只传入云落一个人的耳中:
“你赢了。”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苍白的脸,最终定格在她因紧张而微微睁大的眼睛上,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你的歌声…比那些该死的琴键,诚实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