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易生君怎麽还带我出来呀?」 洛之诺刚起床,嗓音带着隐隐的鼻音,这句话怪奶乖奶乖的,舒毓只觉得自己魔怔了,愣了好片刻才回道:「偶尔也得放松,你身子刚好,不宜压力过大。」 洛之诺撇撇嘴,放下了绿豆糕,舒毓见状问道:「怎麽了?」 洛之诺转向舒毓,说道:「易生君,我怎麽觉得你好像我爹?」 舒毓:「……」他这是二次被嫌老吗? 还是嫌罗嗦!? 舒毓努力镇定情绪,道:「小诺,我们才差六岁。」反正上述的两个原因他都不能接受。 洛之诺自然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说出这种话,也许一开始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在今日和舒毓一整天的相处下来,还有他二师兄的提点。 他突然觉得,自己说不定真的高攀了。 就是他脸皮再厚,可以理所当然忽略这件事,但是他却不想委屈舒毓,因此他道:「易生君要不要好好想想?」 舒毓愣住,一时没了解他话中的意思,心中却好像对他的话有种不安的情绪。 「想想什麽?」 舒毓面色是平静的,但他的声音却是颤抖的,洛之诺斟酌了一下用词,道:「想想我们结为连理真的…是件正确的事吗?」 舒毓闻言不由有些疼,但他说不清是哪里。他一下子捧住洛之诺的脸,洛之诺一僵,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他这是又要亲亲吗? 於是洛之诺闭上眼,等着亲亲的到来。 结果却听舒毓颤声道:「我对你不好吗?」,换洛之诺一愣,他睁开眼看着舒毓。 那当然是好,怎麽会不好? 洛之诺感受到舒毓的手微微收紧,自己脸颊有些微疼,舒毓似乎不是很冷静,他只好自己的双手也握上舒毓的双手,然後盯着他道:「好。可是易生君觉得我好吗?」 「好,因为我喜欢你。」舒毓直白道,但眼眶却泛着血丝。 洛之诺一下子囧了,他这绝对是说错话,惹人家伤心了,而且舒毓难得有这麽慌张,冷静不下来的时候。 洛之诺抿了抿了唇,觉得该讲的话还是要讲,他继续道:「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这人也没有什麽可以好说的优点,也没有什麽可以给你,你也知道我没心没肺的,这样你也没关系吗?」 舒毓二话不说将他搂紧怀里。 这让洛之诺再次怀疑,自己这是又哪里说错话了。 但只听舒毓缓声道:「我喜欢你,我只想待在你身边。」,但舒毓却不能说,我喜欢你,对你好不是想得到任何回报。 因为洛之诺确实是他计画中的工具。 洛之诺身子僵了僵,伸手犹豫了下,也决定回抱住舒毓,然後轻拍着他的背後,道:「易生君…我说这些不是想和你分开。」 舒毓又更加抱紧他几分,他哑声道:「那是为什麽?」 「因为我似乎什麽都不能给你,你对我太好,我不想耽误你。」洛之诺解释,因为是抱着,他看不见舒毓的脸色如何,所以说话小心翼翼的。 「说了这话,还说不是想要分开…?」舒毓蹭了下洛之诺脖颈,口气带着一丝埋怨,洛之诺吃痒,笑了起来,他道:「给我下咒,看过我身子,还亲过我,你要负责。」 舒毓冷静道:「小诺,你听我说…」 「知道,当狗也没有什麽了不起。」洛之诺貌似在傻笑,舒毓却觉得洛之诺的话,似乎也带着宠溺。 舒毓缓缓推开洛之诺,认真的注视着他,道: 「我爱你,只要是你,我都甘愿。」 洛之诺一顿,这好似是他第一次看清舒毓的脸庞,这张沉静如水的面容。 好像有什麽,正在压垮他心中的某样东西。 若是以往,他早就满嘴跑马,嘴贱个几句痛快,甚至是不当回事,因为他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这句是认真的。 「但要是我不爱你呢?」洛之诺哑声道,他总觉得他和舒毓之间,还差了点什麽。 好不容易冷静的舒毓,脸上再次闪过一波涟漪,他缓慢束起洛之诺的头发,一丝不苟的姿态正如他本人般,洛之诺在舒毓弄完他的头发後,终於听见他道:「那我可以让你爱上我吗……?」 洛之诺站起身,回应舒毓的却是洛之诺的满脸笑容: 「那易生君,我们来打一架吧!」 - 「小诺,算了吧。」舒毓跟在後头,温声道。 洛之诺却没有回应,只是哼着歌往前走。 他们二人走到镇外的一处林里,林中恰好有一块空地,飞着漫天萤火虫,一旁还有湖泊。如果说他们不打架了话,那此地铁定是个极好的约会圣地。 二人来到此地时,已是戌时,夜色茫茫。 白月光和萤火虫却在此刻一点也不添浪漫。舒毓看着四周围,无语片刻,不知好好的约会,怎麽忽然就要打架了。 反倒有些凄凉。 洛之诺拔出自己的剑,他的剑叫做“厉空”,正如名字所言,厉空凌厉修长,反射着月光的照映。洛之诺将厉空灌了六分的灵力,更显轻盈俐落。 洛之诺露出满意的笑容,少年矗立於那月光之下,黑影映於眼前,成一道遥不可测的影子,他看起来英气勃发,好似面对什麽都能临风不惧。 那是舒毓极少见过的洛之诺,但这却是这少年最自信丶最真实的样子。 「小诺…算…」 话音未落,舒毓还没回过神来时,洛之诺早已握紧剑身,旋身闪至他面前,横竖一划,剑影熠熠生辉,舒毓双眼微眯,脚下步後一点,凌厉的剑身与他的脖子擦身而过。 舒毓没想到洛之诺的第一剑就是抹脖子,如此狠绝的剑风却是一贯秋月门的风格。 舒毓不禁想起早上时所见何青烟的那剑舞,同样剑法漂亮不带丝毫偏差,很是相似。唯有一点不同,就是洛之诺的剑明显多了沉重的戾气,使剑时便多了一分杀气和果断的绝意。 和洛之诺那清澈的眼眸形成了对比。 那是把沾过许多人血的剑。 秋月门古怪的点很多,其一就是秋月门出来的徒弟,各个看着好相处又心善,但一致剑风都杀伐绝情又狠戾。 舒毓是不知道洛之诺杀没杀过人,不过天下并不完全太平,仙门出任务杀点人没什麽,只是秋月门竟然会允许洛之诺拿这种剑,舒毓内心是不可思议的。 厉空一转,又是往舒毓胸口一剑,舒毓反应奇快,侧身步伐在草地一擦,完美避开,他的脚步比洛之诺更加轻松丶游刃有馀,他穿梭在空地,任洛之诺一剑剑刺上来,却不打算还手。 然而,舒毓越是避开,却不见厉空的剑锋有任何颓败之势,反而一剑比一剑更加致命又剑法乾净。 舒毓并不意外,早已听闻秋月门前任掌门赤言尊,是个极度怕事丶怕麻烦的人物。秋月门原来的剑法就已经够狠,但因为这样的个性缘故,对他的来说能少事就少事,因此导致交给後生们的剑风都是一剑能处理乾净就处理乾净的传授。 不存在什麽先礼後争的狗屁规矩。 也是这个原因的关系,秋月门才在仙界出名,然後时常被排外。 他们知道人的哪里最脆弱,哪里是人的弱点,还有如何搭配剑法跟自身体型优势去立刻决断,一旦他们拿起了剑,就必须专注力放到最大,连同对打的人也是。 这也是为何洛之诺第一剑就抹脖子的原因,反正光凭那一剑,那狗男人的实力是不可能躲不过的。 想当然尔,洛之诺并没有要杀舒毓的意思,舒毓边躲边悠闲道:「这原是赤言尊的剑?」 洛之诺眼睛一亮,也同样脸不红气不喘的回道:「这你都看出来了?」说完,反手一道奔逸绝尘的剑光闪至,力道分毫不减。 「你还没杀过人吧。」舒毓回身一跳,一抹灿亮的衣摆辉映出月光,越过了湖面。洛之诺见把人逼退湖中的计画没成,心中可惜了一下,哼唧道:「没有,师兄姐们不准我杀,说留最後一口气,交给他们就好。」 舒毓闻言不知该哭该笑。 洛之诺趁空档从袖中捏出一把符,往舒毓脚下射去,舒毓内心一惊,符咒瞬间爆开,爆出冉冉白烟,舒毓立刻警惕的掩住口鼻,然後低身闪过一剑,施力轻功跃至三尺之外。 然而不等舒毓休憩片刻,洛之诺的剑身向前一刺,舒毓难得浅笑一声,看似措手不及,舒毓却只是脚尖轻轻一点,一掌正面拍上,厉空被震得抖动不止,洛之诺的手腕也被震得通麻,但依旧死撑。 舒毓看出面前的少年那眼中无法遮盖的兴奋。就算从一开始注定无疑吃的会是个败仗,可那战斗欲却难以抑制。早上时,那双眼眸还明亮的看着他,又或是时而慵懒或迷茫。 但现在那双眼。 连一丝散漫的神情都完全看不到了,那被抛去的,是平时舒毓眼中的洛之诺,此刻的他,只有全是对打中那要溢满的胜负欲。 他,并不是一位脆弱的少年。 他也没有他想像中的纨絝,甚至是对所有事情都不上心的态度。 他也能很认真。 舒毓在心中计算,等至时机一到,他趁缝往洛之诺的握剑处又是一掌,厉空在林中上空飞出,在舒毓淡漠的眼眸中,他看见洛之诺那一瞬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场对打,宣告结束。 洛之诺跟随厉空坠落的「啪当」一声,往後倒在了地上,密密汗珠滑过他的额间,洛之诺的振奋还尚未散去,他喊道:「易生君,你真厉害!」 --- 作者的话: 朋友:你本人根本女版洛之诺。 我严肃反驳:可是我不会打架,也没有能陪我打架的男朋友,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