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沉重的压力再次笼罩下来。但这一次,林小川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混合着守护与愤怒的火焰。他不能再被动挨打!他必须变强!为了保护沈冰,为了雷子,也为了自己背负的宿命!
他挣扎着站起身,走到沈冰床边。她依旧昏迷着,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中也不得安宁。林小川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极其轻柔地拂开她粘在额角、沾染着血迹的几缕碎发。动作小心得如同触碰最珍贵的瓷器。
指尖传来她皮肤微凉的触感,还有那微弱却真实的生命气息。林小川的心跳漏了一拍,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在胸腔里蔓延开。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沈冰。”他低声呢喃,像是在许下一个誓言,“不会再让你…独自面对那些东西。”
……
接下来的日子,“雷川”的营业时间变得极其不稳定。林小川将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照顾沈冰和恢复自身伤势上。小学徒很懂事,默默地承担了更多店里的杂活。
沈冰的伤远比看上去严重。怨煞之气的侵蚀虽然被林小川引动的星力和“星尘”玉佩暂时压制,但造成的经脉损伤和内腑震荡需要时间温养。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偶尔醒来,也异常虚弱,眼神迷茫,需要好一会儿才能聚焦。她很少说话,只是用那双清冷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林小川忙前忙后。
林小川成了最笨拙也最用心的看护者。
煎药。
沈冰开出了药方,都是些名字拗口、气味古怪的药材。林小川跑遍了老城区的中药店,对照着药方一点一点抓齐。他在“雷川”后厨的小炉子上支起一个砂锅,严格按照沈冰昏迷前断断续续交代的火候和时间熬煮。药味苦涩刺鼻,弥漫在小小的休息室里,连烤肉的香气都盖不住。沈冰醒着时,他会小心地将药吹凉,一勺一勺喂她。她起初抗拒,眉头紧锁,但林小川异常固执,眼神平静却不容拒绝。几次之后,她便不再反抗,只是皱着眉,小口小口地咽下那苦不堪言的药汁。林小川每次都会准备好一小碗温蜂蜜水放在旁边,等她喝完药,再递过去。
擦拭。
沈冰爱洁,即使在病中。林小川每天会用温水浸湿干净的软毛巾,避开伤口,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脸颊、脖颈和手臂。动作生涩而笨拙,毛巾的温度和力道都拿捏不好。沈冰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身体偶尔会因为毛巾的凉意或他指尖无意的触碰而瞬间绷紧,但自始至终没有睁眼,也没有开口阻止。只有在她睡梦中因伤痛发出细微**时,林小川擦拭的动作会变得更加轻柔,仿佛在安抚一只受伤的猫。
守夜。
深夜的“雷川”格外寂静。林小川就在行军床边支一张小马扎,靠着墙守夜。他不敢睡得太沉,时刻留意着沈冰的呼吸和体温。有时会拿出那枚祖传罗盘,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边摩挲着盘面上的疤痕印记,一边尝试着引动微弱的星力温养自身受损的经脉。星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映照着他专注而疲惫的侧脸,也映照着床上沈冰安静的睡颜。有时沈冰会在梦中无意识地翻身,牵动伤口,发出低低的痛哼。林小川会立刻惊醒,轻轻帮她掖好被角,或是用温热的手掌(裹着干净的毛巾)隔着被子,虚虚地覆在她肋下伤口的位置。那微弱的暖意似乎真的能缓解疼痛,沈冰紧蹙的眉头会慢慢舒展开,呼吸重新变得平稳。
沉默,是他们之间最多的语言。
林小川不再追问静心斋的过往,不再试图窥探她冰封的心事。他只是沉默地做着这一切,如同履行一个无声的契约。沈冰也沉默地接受着,她的目光偶尔会落在林小川忙碌的背影上,或是他因为熬夜而泛青的眼眶,眼神复杂难明,有审视,有疑惑,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依赖?
这种沉默的靠近,如同春日的溪流,无声地浸润着坚硬的冻土。没有激烈的碰撞,没有煽情的告白,只有药香弥漫的斗室,昏黄灯光下的守候,以及那些笨拙却真实的触碰。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帘缝隙,在沈冰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温暖的光带。她难得地清醒着,精神似乎好了些,靠在床头,小口喝着林小川熬的小米粥。林小川坐在小马扎上,低头削着一个苹果,动作依旧笨拙,果皮断了好几次。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勺子碰到碗壁的轻响和削苹果的沙沙声。
沈冰的目光落在林小川低垂的眉眼上,看着他专注地对付那个不听话的苹果,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遮住了他眼下的青黑。她握着勺子的手指微微收紧,冰封的心湖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这片药香弥漫的沉默里,悄然融化了。
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久病的虚弱,却清晰了许多:
“明天…帮我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