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苍白巨手在鬼匠与庄稼汉之间交织出了一层色彩斑驳的织布, 随着这层布交织出来, 最后一只苍白巨手, 亦从天地气脉中脱落,缩入鬼匠衣袖中。 青苗、老道士的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丝线缝入。 “哈哈哈! 自由啦,自由啦!”老道士欢喜不已,但他的状态明显很不对劲,记忆处于缺失的状态。 他大笑着, 劈手从苏午手里夺走了镇坛木。 ——看来即便是失去记忆, 却还懂得拿回自己的东西。 拿回镇坛木后, 老道士就盘坐在苏午旁边,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苗依旧躺在地上, 眼角无声无息地淌下两行清泪。 她的呼吸变得平顺, 苍白而没有血色的皮肤上,亦渐渐泛起了血色。 师父连连搓着手, 眉眼间皆是喜意。 他捡来了一堆柴禾,就地点燃起护命火, 熊熊火光燃烧着,也给人心底带来一丝温暖的慰藉。 四下里伸手不见五指,甚至能隔绝火光映照的黑暗,在天地气脉重新流通开来的时候,便已彻底消散。 此下熊熊燃烧的火光, 将四周的草木映照得影影绰绰。 荒村外不再是浓稠如墨的黑,渐渐呈现出村外山岭的轮廓。 至此, 诡关其实已经通过。 灶班子与老道士都可以安然走到村子外的地界去, 再不会有厉诡阻挠。 不过,现下大弟子还被鬼匠纠缠着,李岳山自不可能丢下大弟子就此离开, 他打了声唿哨,招呼着两头大牲口靠过来, 先把尚处于昏迷中的弟子们挨个搬上了排子车, 又将遗落在村子里的东西搬走, 一切都准备好, 师父看了眼旁边坐着不动的老道士, 继而抬眼望向那红线交织的大网上, 相对站立的‘庄稼汉’与鬼匠。 ‘庄稼汉’仅有一张完整的人皮, 它的内里完全被苏午的鬼手填满了, 此时, 一层色泽斑斓的彩布从庄稼汉的皮膜内延伸出来, 将身前的鬼匠包裹住。 天星惨淡无光, 四下一片冥暗。 鬼匠踮脚立在红线网上,伸手捉住了庄稼汉的手掌,四周延伸的红线纷纷回缩,交织形成一块红布,披在它的脑袋上,遮住了它有九只眼睛的可怖面孔。 它拉着‘庄稼汉’, 迈步朝阴暗处走去。 随着它拉着庄稼汉向前走, 填入庄稼汉那层皮膜中的粘稠黑液也徐徐向后回缩, 如是, 鬼匠便只拉起了一层软塌塌的人皮, 拉着那道被风卷动的人皮,背向着在黑暗里虬结成龙蛇的鬼手,朝远处走。 一根根或白或金或黑的丝线, 随着那张人皮脱离鬼手, 而在鬼手与人皮间渐次浮现。 根根丝线,连接成斑斓的线之桥, 鬼手在桥的这头, 鬼匠在桥的那头, 中间是变作软塌塌一张人皮的‘庄稼汉’。 鬼匠拉着庄稼汉走出不到十丈之远,便反应过来,自己拉着的仅是一张皮囊而已。 “郎君……” 阴森森的呼唤声在天地间响起。 它松开抓着人皮的手掌, 任由人皮在线绳间来回晃荡, 转回身去, 红盖头下的面孔对着彼端的鬼手。 鬼匠的头颅倏然拉长, 一只只苍白小手也从身躯上脱离,倏忽变得巨大, 带着诸色丝线, 朝鬼手包围而来。 但是, 今时已然不同于以往, 自身未有与天地气脉相连的鬼匠,也就没有了那种令人生畏的恐怖诡韵! 此时此刻, 它的针线休想定住此间流通的气脉, 也就更难禁锢苏午运使所容纳厉诡的力量! 不过, 苏午并未使用心诡的力量, ——鬼手从阴影里穿出,根根丝线在粘稠黑液之中穿梭来回, 它的形体猛然间膨胀开来, 将连接自身的根根丝线也骤地拉长! 此间丝线被不断绞缠在鬼手之上,不断被牵引过来, 致使根根丝线的源头——鬼匠的那颗脑袋就在穿梭过程中骤然摇晃起来,东摇西摆,剧烈颤抖! 那从四面八方包围来的苍白巨手, 也随着丝线 ', ' ')(' 被鬼手刻意绞缠成一团, 而互相碰撞,丝线纠缠, 眨眼间就丧失了行动力! 鬼匠头颅、苍白巨手散落各处,被丝线纠缠成一团, 自苏午取代青苗、老道士,成为鬼匠缝合命格的一部分以后, 他反而占据了主导地位, 可以稍微操纵鬼匠的行动, 亦由此观察出来, ‘鬼匠’,并不是一只诡。 它由两只诡缝合而成。 那些苍白手掌与发丝可以作为缝线的头颅乃是一只诡,或可称为‘缝命诡’。 无头无手的身躯, 乃是另一只诡, 可以称作‘命桩诡’。 缝命诡出现在一个地方,会无差别地将此畔所有人、诡的命格缝合在一处,如此缝合出来的东西,终究会因畸形的命格不为天地所容,而迅速灭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