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我已没有退路,事缓则圆,我得早做打算……”
“确实得早做打算……我等虽与天宝乃是故交,然,时局至此,再也回不去了。”
高羽默然不语。
高欢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当我兄弟二人追随天宝来到洛阳,便注定会是如此。”
“此番我前来,也是有话想要与你说。”
“陛下倒是盘算的好,想要将你送到关中,然而我是晋州刺史,只此一点便绝无可能。”
关中来洛阳,最为重要的自然是函谷关。
晋州乃是尔朱荣之前强行拆分出来位于山西之地的西南面,却也刚好卡在关中之地东出的位置。
要是高羽去了关中,那就是兄弟二人的地盘连成一片,尔朱荣自然不会乐意。
“很多事情,我知晓你的性格,能够想通,却未必肯那般行事,但……你在朝中也好,山东等地也好毫无根基,行事就必须谨慎。”
高羽洗耳恭听。
他心中有了盘算的计划,但却也想听听高欢会给他什么建议来破局。
“今日过后,满朝公卿、大臣的眼中,你便已是陛下的重臣……往后的日子里,你定要展现出对陛下绝对的忠诚,凡事都向陛下禀报,安其心,也不辜负陛下提拔之意。”
“然……丞相那边,你也不要得罪,同样可向其表明忠心,到这一步乃是陛下所逼迫。”
高羽轻笑一声,反问道,“阿哥觉得这样的话,天宝会相信吗?”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表明你的态度,眼下陛下虽然树立威严,然天下之事依旧在丞相手中,你需要缓和与其关系,起码不能让丞相更进一步的敌视你。”
这就是高欢的生存哲学。
左右逢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但对于他们兄弟二人这等毫无根基,无祖上积累的身份卑鄙之人,只能如此行事。
看似简单,但实则却很难。
中间的那个分寸必须得拿捏好。
“还有一事,我想要问问你。”
“阿哥你且问吧。”
“当年你在洛阳结交了羊家之人,我没记错的话……便是回到怀朔,羊家之女也经常写信于你,你到洛阳后,还与其有联系吗?”
高羽略显尴尬,倒也没有说的那么直白,只是点点头。
其实也不用说的那么明白。
高欢自己就把长得帅的红利吃的满满当当,自己的亲弟弟,俊朗容貌不比他差,甚至更招女人喜欢。
当年羊苌楚才多大?
到现在还有书信来往,若是已经嫁为人妇怎会这般行事?
想到这,高欢忍不住轻笑了几声,“还好此事丞相并不知晓,不然……你可去不得山东之地。”
河北、山东乃是汉家旧土,真正的中原之地。
尔朱荣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把高羽这个怀朔出来的人扔过去,让汉人世家来当高羽掌控山东之地的阻碍。
背调做的不够仔细,被打了个信息差。
但将近十年前的事情,便是高欢都需要亲自来见高羽才能得到确切的答复,尔朱荣又岂会知晓?
“羊家乃泰山郡的望族,与其他汉人望族关系紧密,彼此盘根错节……你想要打开局面,便得从羊家下手。”
“此话我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与月婵的婚事…………”
高欢发家靠的就是老婆家的资源。
他可太懂软饭硬吃的门道。
姻亲便是快速借助其家族资源的一种渠道和方式,若是将羊苌楚立为正妻,甚至还能向整个汉人世家都表明自己的态度。
我祖上真是渤海高氏,且心慕汉家。
“阿哥,你所说的我又何尝不懂?”
高羽摇摇头。
要是他愿意承认当初崔光给他取的‘世民’这个表字,甚至还能以此跟清河崔氏攀上关系,亦能得其助力。
崔暹乃是出自博陵崔氏,与自己也是故交。
郑大车出自荥阳郑氏,眼下怀着自己的孩子呢。
高羽真想从汉人世家身上寻求助力,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所以我说……很多事情你能想明白,我特意来见你,便是想要告诉你。”
“很多事情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待到你根基扎实,羽翼丰满后,行事自然便能更多的随自己心意。”
“还记得当年在怀朔,你与我说的吗?”
“君子当藏器于身,以待时变。”
“眼下时局已至,天下大乱,正是我兄弟二人建立不世功业的良机,多少豪杰终其一生都无法等来天时,我兄弟二人何其幸运?”
“所以……今夜我才会来找你,二郎,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天子与丞相之间已是水火不相容,眼下便是我兄弟二人绝佳的时机!”
“二郎,切不可错过啊,待到大局已定的话,怕是就再难有如此良机!”
高欢很少会这样。
但也证明高欢有多么重视。
高羽点点头,“阿哥放心吧,诸事皆在我心中,我自有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