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深夜。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动了军营外的哨探。
鱼天愍等人表明身份之后,被带入军营内,陈庆之令人将其严加看管起来,又让人将元颢等人叫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一同阅览高羽送来的亲笔书信。
“当今天子尊位乃是天定,尔等举兵来犯,却自称义兵,岂不知大魏上至公卿、下至百姓无一不认同当今陛下乃是仁德之君,仁慈之主,我大魏上下一心,岂会被尔等宵小之辈的妄言所诓骗?”
“北海王元颢原为我大魏宗王,不思上报天恩,却率众南逃,如此忘恩负义之辈却为归朝天子所器重,我在北境听闻贵朝天子乃是一代雄主,却为何会被元颢这等狼子野心之辈饰辞相诱,以三军之众,仰哺他人,千金之资,坐供外费?行此为他人做嫁衣之举?”
“将军一路攻克数座城池,洛阳城中亦有童谣曰,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以此来赞扬将军麾下之骁勇,然,今日我亲自率军一会,却发现不过尔尔,故抑制锋锐。”
“还望将军体恤士卒,早早率兵南归,若是将军仍旧一意孤行,我定然不会再手下留情,怕是将军此生难归故国,致使麾下同袍魂归他乡,勿谓言之不预也。”
杀人还要诛心!
高羽言辞间将他们贬的一无是处,尤其是十分狂妄的表示,白袍军也不过如此。
众人脸色各异,尤其是元颢,气恼的一把将这封书信给夺走,撕了个粉碎。
元颢极为恼怒,高羽直接就将他的小心思给戳穿了,“妖言惑众,乱我军心,我若攻破洛阳,定然不会饶了此贼!”
“将军,高羽此人将这些士卒放回来,分明就是想要扰乱军心,将军切不可手软啊!!”
鱼天愍当即冷笑,“我等拼死力战,不幸被敌军所获,敌军主帅尚称赞我等为忠义骁勇之士,大王为何视我等如敝履?”
元颢被呛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愤怒的瞪着双眼。
陈庆之面沉如水。
他当然清楚高羽是故意在打击自己的军心。
白袍军乃是他的本部部曲,白袍军士卒彼此亲如兄弟,若是因为这些人力战敌军不幸被俘,人家把他们放回来,自己却下令将他们杀了,日后如何能服众?
可若是不杀的话。
这些人在军中随便散播一点‘言论’,确实就会令自己手下的军心浮动。
他们可是白袍军的士卒!
“大王,白袍军乃我部部曲,我自会处置,大王请回吧。”
“还望将军莫要因一时的妇人之仁,而葬送大好局势。”
元颢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邢杲等人也纷纷离去,唯独宇文洛生留了下来,喃喃道,“不愧是高郞,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
陈庆之很是认同,“确实是世不二出的骁勇,还极其擅长兵法之道。”
洛阳城中人少。
高羽想要击退南梁联军,根本就没法指望守城战。
唯一的机会就是通过野战的方式将南梁大军击溃。
高羽先是用极致的个人英雄主义来提振麾下士气、安抚洛阳城中人心,还极大的打击了南梁联军的士气。
又修书前来,继续打击他们的士气,还捎带手的挑拨离间一番,让元颢破大防!
“不知接下来高郎又会如何出招呢?”
这些被放回来的白袍军士卒,陈庆之下令将他们送回建康去。
不能杀,但是也不能继续用,只能是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先暂时离开军营,免得他们真的扰乱军心。
翌日。
陈庆之等人接到河桥那边传来的消息。
黄河北岸出现大批敌军沿河岸驻扎,仿佛有要渡河南下的意图,这让控制河桥以及南岸几个渡口的守军们惶恐,纷纷前来请示该如何御敌。
就在当天的午后。
又有密集的军报传来,邓津、盟津等渡口被玄甲军突袭,几处守军死伤了大量的游骑和辅兵。
几天下来。
沿河各渡口据守的南梁联军们哪怕是看到了玄甲军的动向,也不敢出营迎敌,都被打怕了。
玄甲军威名早已传遍整个南梁联军。
北中城内。
尔朱世隆能远远的看到河对岸的景象,他能看到有玄甲军士卒在敌军军营外游弋,南梁联军却不敢出营。
“该死!”
尔朱世隆心中十分后悔,“早知这南梁大军这般不堪,我何必弃守虎牢关?都怪那该死的费穆,若不是他让荥阳城陷,怎会造成今天这般局面!”
他是真后悔。
尔朱荣遣亲卫送来的书信,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因此当高羽让刘一送信前来,让他亲率大军沿黄河北岸驻扎的时候,哪怕再怎么不跟高羽对付,甚至巴不得高羽死在洛阳,尔朱世隆还是选择配合。
因为高羽在信中说了。
只需要驻扎在黄河北岸,便是大功一件。
“将军何必这般生气,这对将军而言是好事一桩啊!”
“将军不费一兵一卒,却能立下赫赫功劳,岂不美哉??”
尔朱世隆闻言脸色这才好看了点,心中也确实极为高兴,“哼,就让那莫贺咄闹腾去吧,无论如何此战都有我的一份功劳!”
南梁联军,愣是在接下来半个月的时间里,没能前进一步。
一边忌惮北面的尔朱荣大军真的渡河南下,一边其联军内部的大多数辅兵和流民军确实被玄甲军打怕了,根本就不敢迎战。
军心、士气低迷。
八月初,老天爷也助洛阳一臂之力!
前后足足下了七日的暴雨。
时间来到八月十七,南梁大军自渡过洛水后,前后一个月的时间没有再将战线向前推进一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