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水光潋滟,溧阳县大片大片的圩田上沟渠纵横如织,风里混着新泥和青草的气息。
激动的人群正在溧阳的田间汇集,有些人手里还拿着锄头耙子等农具,小半个县的百姓在今天都被点燃了情绪,工也不做了,地也不种了,大吼大叫着,在跟随着王小仙在田里到处挖掘证据。
密集的人群的最中心处,正是王小仙和身边带的一众江宁县的弓手,以及,对面正在跟他对峙的溧阳县县令朱紘,和一众来自溧阳县的衙役弓手。
两县弓手直接放对,这在整个大宋都是极少有过的大事情了。
理所当然的,朱紘这个本地的县令在这场对峙中已处于绝对的下风了,周围越聚拢越多的百姓,全都是一副要将他活吃了的样子,而那些挡在他身前的衙役,则一个个的全都是眼神飘忽,一副信心不足的样子。
让人毫不怀疑,一旦真要是动起手来的话,这些个本县衙役第一时间可能掉头就跑。
“王主簿,你,你,你别太过分了,你一个江宁县的主簿,来我们溧阳县来查案,也不跟本官打一声招呼,一应的文书,手续,什么都没有,弓手衙役还都带着武器,你眼里可还有半点的大宋王法?谁让你挖的,谁允许你挖的了?”
虽是心虚无比,几句话喊起来也是明显一副底气不足的模样,可他到底是一堂堂县令之尊,切实地挡在了王小仙的前面了,身边也确实是跟着县衙的弓手和衙役的。
别管这些人是不是在哆哆嗦嗦的,至少目前为止,围拢过来的乡民们对他这个如假包换的本县令君是只敢怒目而视,而无人敢于上前真的拿他怎么样的。
甚至在证据没有切实地挖出来之前,连一个敢站出来骂他的人也没有。
升斗小民,即使是被官府再怎么压迫得厉害,只要不是被逼到了没有活路的份上,对那一身官袍,腰间铜印,总是忌惮的。
王小仙一伙自然也不怕和他讲道理,甚至他现在破罐子破摔,本来也已经做好了硬来的准备,今日除非是有人发了巡检司兵,甚至是江宁府厢军来阻他,今天的这个事他也办定了。
不过能讲的道理还是要讲的么,却见吕景越众而出,居高临下,遥遥朝朱紘抱拳道:“本官乃江南东路监察御史,查江宁府清丈田亩事,可有资格清查你们溧阳县的土地?”
这资格当然是有的,人家吕景的差遣就是干这个的,但朱紘还是在尽全力做着最后的挣扎:“吕御史当然有这个资格,然而虽说是百官避御史,可吕御史做事也得按照正当程序来做,你要查溧阳的田土,自当来找本官配合,哪有去江宁县找王小仙的道理?”
“既然你找了这王小仙,他也是带着弓手跨县而来,难道跨县办事不应该有府衙的签押么?”
“元府君令牌在此。”
朱紘:“王主簿是在跟我开玩笑么?弓手过境,只有一令牌?调令公碟何在?此事是太守一人可决的么?兵曹参军押印何在,法曹参军押印何在?
过境协办文牒何在,为何事先不招本官签署?”过界执凭、联衔捕索印信,俱都何在?!区区一枚令信就要办事,我大宋法度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