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上的那些个相公们,乃至官家本人,他们难道会不知道这一条潜规则么?这能起到整人的效果么?只会显得你很不懂事啊。
至于花销,这就更是在戳令君的肺管子了,北宋对地方官的考核标准之一,就是羡余。
也就是地方知府的财政结余。
羡余越多,地方官考评越好。
给花了,那令君跟上面报什么呀,万一明年没有羡余了呢?
更何况北宋自开国以来,一直讲究个强干弱枝,地方政府擅动羡余,这事,着实是并不符合北宋朝廷的政治正确的,花羡余是要县令盖印的,张县令也不可能答应这个事情。
众人只道王小仙是因为刚刚上任,不懂得吏治之道,这才将主意打到了羡余上,来和张县令夺权。
毕竟王小仙在炒茶的事情上亏得也太大了,在他们想来王小仙既然不图钱,那就一定是图权,反正大家跟着王小仙也都赚到钱了,看在钱的份上,也都不介意帮他一把,真的架空县令了也无所谓。
县令是流官,铁打的胥吏流水的县令,只要他们所有人能够团结一致,其实倒也并不怎么就怕了县令,这个县令对他们这些胥吏又没多好。
一时间,无数的鬼点子被他们提了出来,这个说可以在文书上的不起眼处搞手脚,让他稀里糊涂的用印。
那个说拖延押签,强行制造县令的工作失误。
还有人说可以用县衙的名义跟本地富户借钱,立下“白契”,到日子让县令去想办法拿不出利息。
最夸张的一个还说可以纵容监牢里的犯人们失控斗殴,策划一次囚徒越狱,让人把县令的后衙给祸害一番,然后他们衙役再去把人给抓回来。
这一招尺度就有些大了,心黑一点的直接弄死这县令的全家都不是不可以,让王小仙听得也是胆战心惊,庆幸自己到底是没傻呵呵的跟这些胥吏衙役处个水火不相容。
上层的大人物搞政治斗争,一般就算是动手了也不会祸及家人,这是政治斗争最基本的底线,但他妈这些个胥吏衙役们搞事,他们就没什么底线。
王小仙连连摆手道:“哪里的话,你们误会我了,我和张令君没有任何的私怨,我也没有任何想要把他架空的打算,我要查羡余,绝非是为了整县令,乃是一片赤诚的报国之心呀,我也知道各个府库从来都是如此。”
“可我就问一句,从来如此,都是如此的事,就一定是对的么?我不管有多少人这样做事,我看事,只论对错,既然是错的,我们为何不能将此纠正过来呢?”
“至于花钱,乃是我听说了一个消息,你们知道么,朝廷今年春游,京官们的俸禄,已经开始欠了,换言之,朝廷是真的没钱了。”
“仁宗皇帝宽仁治国,宁可苦着点自个儿,也不愿盘剥地方,各地羡余从来都是能不动,都不动,以至于咱们大宋,朝廷出现了赤字以至于京官的俸禄都无法实发,而地方州县却都有羡余的情况,这合理么?这根本就不合理。”
“如今新君登基,我看,他就不可能效仿仁宗皇帝,实话实说,史书上像仁宗这种如此仁厚的君王,有几个?朝廷一定是会将各府县的羡余想方设法的给收上去的。”
“咱虽然忠君爱国,但现在也毕竟是江宁的官,这钱,只要是用在正途上,给朝廷用,给江宁用,那不也都是公用么,所以我想啊,趁着朝廷还没有具体收羡余的措施,先把钱花出去。”
一旁的贴书记吐槽道:“然后明年咱们张县令被上边训,甚至府君也要因此而受究?”
王小仙:“都是为了上报朝廷,下恤乡民,做的都是公事,我相信,令君和府君,一定不会介意的。”
众人:“…………”
王小仙:“来,咱们还是商量商量,这***千贯钱呢,给乡亲们干点什么事情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