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怎么能帮那个死老婆子,我才是你亲祖母。”赵氏早就被晚棠护短的行为刺激得不轻,她已经不想再等机会跟“秦婉”相认了,必须此刻! 只要“秦婉”震惊于她这句话,定会想法子让徐大夫掩盖她装疯的事情,再寻机会询问真相。 但是晚棠不好奇。 她故作惊慌地推开赵氏,往后踉跄时跌坐在地,又狼狈又可怜。 赵氏看她这么排斥自己,痛心疾首地想去拉她:“婉婉,我是祖母啊,我真是你的祖母!” 秦仲安闻,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旁边的秦伯安。 秦伯安倒是没有异样,以为赵氏在说胡话,急忙上前把赵氏拉开:“二母快别闹了,吓坏了婉婉如何是好?” 徐行也不高兴地走过去,挡在晚棠身前讥诮道:“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怕看诊的。” 他冷笑一声,拽住赵氏的胳膊就这样站着把脉。 秦仲安想到徐家是太医世家,在京城甚至宫里都有些地位,到嘴的话到底咽了下去。 晚棠被惊春扶起来。 “徐大夫,这位是我二祖母,据说得了多年疯症,不知还有没有得救?” 徐行眉尾一挑,似笑非笑道:“多年疯症?” 晚棠听到徐行调侃的语气,就知道事情不对,只怕赵氏这疯癫当真是装出来的! 她眼珠子一转,余光瞥到一直阴森森站在不远处的秦仲安,抢在徐行再次开口前问道:“徐大夫的妙手回春便是连承州百姓都知道,我二祖母的疯症积存已久,怕是不好治吧?” 正准备戳穿赵氏的徐行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看向晚棠。 什么意思?她二祖母到底该不该有病? 晚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给他使眼色,便道:“我二祖母昨日还吐得一身脏污,没有疯症定不会如此。” 徐行了然地点点头:“二姑娘说得对,她这疯症由来已久,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治好。” 晚棠两眼发亮:“如此说来,徐大夫竟然有把握治此疯症?” “只有三成把握,可以试试。” 被秦伯安拽远的赵氏悄然松了一口气,当年眼睁睁看着儿子女儿惨死在眼前,她确实神志不清了几日,倒也不至于癫狂。看到魏老夫人想把她赶尽杀绝,她才故意装疯卖傻想保自己一命。 毕竟还有个秦婉,秦婉可是她的亲孙女! 这些年魏老夫人一直把秦婉带在身边,害她压根没见过几面,心头思念泛滥成灾。 原以为“秦婉”被养歪了,只知道护着那个老太婆,眼下看来,血浓于水。 赵氏欣慰地看向晚棠。 晚棠眼巴巴地看向秦仲安:“二伯父,能否让徐大夫为二祖母诊治?倘若二祖母能治好,她与祖母之间的症结兴许也能解开。” 秦仲安瞟了赵氏一眼,想着一直疯疯癫癫的也不是个法子,便点了头:“那便有劳徐大夫了。” 花嬷嬷不知道晚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等他们商议完,才捡起地上那些针:“二爷,这些怎么处理?” 秦仲安警告她一眼,让人把那些针收了去:“我自会决断,你先回养心斋照顾母亲。” 花嬷嬷又看向晚棠,见后者轻微地点了下头,她才退下。 秦仲安看晚棠还不走,实在没了耐心:“你也回去吧。” 晚棠不说话,看了徐行一眼。 徐行扬起下巴,傲慢道:“知州大人怕我这个外男唐突了二姑娘不成?是二姑娘请我来的,她若走,那我也走。” “不走!婉婉不走!”赵氏故作疯癫,歪着头连连摆手。 秦伯安秦仲安看到赵氏这个模样,一个个都唉声叹气。 秦仲安今日已经在这里逗留许久,有些嫌恶地瞟了赵氏一眼,便托辞离开了。 秦伯安招呼下人端茶递水时,晚棠借着询问赵氏病情的由头,低声问徐行:“她没疯症?” 徐行摇摇头:“没有。” 晚棠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扭头看过去,勾唇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那便让她有。” 徐行看她甜甜软软地说出这么吓人的话,瞠目结舌地张着嘴。 晚棠看他如此,歉疚地看他一眼。 她一时忘了徐行是大夫,本该救死扶伤,她想帮魏老夫人解气是不该把徐行拖进来的。 不过徐行也就错愕那么一瞬,下一刻便笑着嘀咕一句:“杀伐决断,我喜欢。小事一桩,没问题。” 另一头的赵氏没有丝毫怀疑,毕竟她的婉婉前一刻还在冲她笑。 半个时辰后,赵氏脑袋上插满银针。 她渐渐感觉哪里不对劲。 原本清明的脑子这会儿昏昏欲睡,有无形的手在撕扯她的脑子,脑袋疼得似要炸开。 但秦伯安早就让婆子们缚住赵氏的手脚,所以她想拔下头上银针都不行。偏偏她这会儿还莫名其妙张不开嘴,想说话都说不出,只能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撑不住,两眼一翻便厥了过去。 徐行为了帮晚棠达成所愿,接下来两日,每日都往秦家跑两趟。 秦仲安念着三日之约,每日都会去看望赵氏,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赵氏好像被赫赫有名的徐行给扎得越发神志不清了。 他起初跟赵氏说话,她偶尔还能正经回话。 如今再问话,她不是哭就是笑,动不动就发狠地用力扯自己头发!便是扯下一缕带头皮的头发,她还不消停,还继续扯! 但徐行却说了句: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仲安一想到赵氏再扎下去可能会更疯,思忖再三后,婉拒了徐行的后续针灸。 但他不知道的是,赵氏的情况已经不可逆转。 她,彻底神志不清了…… 武安侯府,萧峙正在书房跟人议事。 赵福不敢怠慢承州的来信,敲门送进去,萧峙当即打开细看。 得知有人捧着秦婉的牌位进了秦家大门,他“噌”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就这样站在那里,周身透着凛冽寒气。 他近来噩梦频频,赵福找来的术士又都没什么本事,郁气正浓。 他垂眸又看了一眼赵驰风的来信,眼里浮起愠怒,一丝阴冷的笑意从他嘴角勾起。 适才还在跟萧峙议事的金吾卫中郎将咽了下口水,讪讪寻了个由头先避其锋芒:“指挥使若有事便先忙着,我下次再来叨扰。” 中郎将一走,赵福便小心翼翼进来听差。 一道阴冷的笑声响起:“她既然还不消停,本侯奉陪。送根指头去珋州。” 赵福打了个哆嗦,从善如流地应声退下。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