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有晚餐,江叙就没买什么零食,放了两袋新鲜面包,其余的都是临港市的特产,为了买这些,他绕了一大圈,差点没赶回来。 两人一路将她送到机场,黄梅执意在机场前厅分别,让他们正好搭出租车回去。 她意味深长看着江叙,那些准备了一路的话最后还是没说。 可上车前,江叙抱了抱她,悄悄说:“阿姨放心,我永远不会辜负年年。” 黄梅愣了愣,眼泪流了下来。 林向晚歪头趴在车窗上:“妈妈,小孩子才哭。放寒假我就回去啦,别担心我。” 出租车渐行渐远,黄梅提着东西下了电梯,从负一层上了去火车站的地铁。 十二月底。 复习结束,第一门考试开始前,林向晚和江叙去校外胡吃海喝放松了半天。 后面接二连三的考试结束,无缝衔接着林向晚的生日,江叙不想那时候再匆忙安排,在宿舍楼前问她生日想去干嘛,林向晚俏皮地买了个关子:“到时候再说吧。” 看样子是已经有了主意,江叙由着她,让她早点休息。 当夜四点。 响彻宿舍的手机铃声把全寝室都吵醒了,林向晚迷糊地睁开眼,显示屏上是“舅舅”两字,还有数十个未接来电,她边下床边和室友们道歉。 走到阳台关好门,林向晚才小声接起电话:“舅舅,这么晚什么事啊?” “年年,我给你发了地址,快过来!”黄志刚声音急切而哽咽,“你妈妈,快不行了!”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正中眉心,舅舅的语气让她没法不将“不行”和死亡联系在一起,林向晚整个人跌倒在地。 什么叫不行了? 妈妈明明十多天前还好好的。 怎么可能会去医院抢救? 妈妈不是在洛安吗?怎么会跑到Z市? 林向晚完全不敢相信,这不是真的,是舅舅在骗人。 一定是他在骗人! 房间内听到抽泣声的余露,担心地走了过去。 “向晚,怎么了?” 林向晚喘不上气,喉咙里蹦出听不清的呜咽。 余露又是给她拿纸又是喂她喝水,终于,五分钟后,林向晚理智渐渐回笼,拿出手机订了机票。 她没收拾任何行李,只套了件外衣。 余露陪她到一楼喊了宿管阿姨起来开门,一路送她到机场。 过安检前,林向晚像是想起什么,对余露嘱咐道:“余露,今天的事情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谁也不要告诉。”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江叙考试。 余露大概知道她在说谁:“好。” 搭乘最快的交通工具也需要三个多小时才能赶到Z市第一人民医院。 林向晚的眼泪根本流不尽,几个小时下来眼睛已经肿的没法看了,眼皮动一下都痛。 那一刻,她真的好希望能拥有哆啦A梦的任意门,去见妈妈最后一面。 可事实上,就算她拥有了任意门,也不可能见到。 凌晨一点,在烧烤摊上忙碌的黄梅忽然倒地,当场没了呼吸,好心的客人立马拨打了120,救护车在长夜呼啸,滴滴声歇斯底里,医生们抢救了半个小时,仍是无力回天。 宣告死亡后,警方根据黄梅手机里联系人与黄志刚取得联系。 Z市在洛安市隔壁,黄志刚赶到时姐姐已经盖上了白布。 他声嘶力竭地哭到嗓子都哑了,想到了远在临港读大学的小侄女。 黄志刚不忍心将这个悲痛的消息直接告诉林向晚,只能让她尽快赶过来,怀揣着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看到毫无气息的黄梅时,林向晚甚至来不及哭,就晕了过去。 黄梅于Z市火化,回到洛安的,只有一坛轻飘飘的骨灰。 那是林向晚离开临港的第三天,江叙没给她发过多的消息,但余露告诉她有个背影和江叙很像的人这几天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 林向晚没有勇气点开聊天框,按了关机。 短短半天,在黄志刚的协助下,完成了安葬。 一切从简,这是林家成死后黄梅对黄志刚说的话,那时,她就是这么处理林家成的突然死亡,除了亲近的家人,没有人知道这两场丧事。 黄梅的墓碑和林家成的墓碑紧紧相依。 爸爸和妈妈以这种方式重新在一起了。 他们都丢下自己了。 林向晚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没有洗澡也没有换衣服,直到两天后一位不速之客登门。 徐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钥匙,她直闯卧室,将一纸欠条摆在林向晚面前:“你准备什么时候还钱。” 林向晚眼珠子动了动,十分虚弱地喊了句舅妈,而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问道:“什么钱?” “你爸生前从你舅舅手里拿了五十万,到现在才还了不到十万,现在你爸妈都走了,这笔钱不能不还吧?”徐芳毫不留情地说。 黄志刚让她不要将这件事挑明,年年还小,爸妈都去世了已经很不容易,他又要工作没办法照顾她,临港是大城市,花销多,一切都等年年毕业了再说 。 徐芳怎么等得及,她儿子明年就要读高中了,找关系要花钱,学费要花钱,男生在学校的生活费也总比女生多一些,家里辛苦十几年的积蓄全给林家成打水漂了,就是累死也拿不出多的了。日后还要结婚讨老婆买房买车,哪件事不要钱? 林向晚是拿不出来,可林家还有套能换钱的房子。 徐芳把话带到,留下了欠条复印件。 林向晚看着那张价值五十万的纸,确实是爸爸的字迹。 她从来不知道家里欠了那么多钱,高考完的暑假,妈妈出钱让她和同学出去旅游了一个多月,读大学后妈妈每个月会给她两千生活费,知道她和江叙谈恋爱了每个月还多给她五百,让她不要总是让江叙花钱。 爸爸车祸走的时候,妈妈不是说肇事者赔了将近一百万吗? 一百万那么多,为什么还会欠钱? 饿得脸颊凹陷,双腿发软,林向晚在床上躺了会,才手脚并用爬到妈妈那堆遗物前。 妈妈住在Z市小小的员工宿舍里,所有的物品加起来都装不满一个蛇皮袋。 黄梅是位优雅的女人,经营面馆的十多年里,即使长时间浸泡在油烟环境中,她看上去也还是那么清爽漂亮,每天着装不重样。 林向晚抱着妈妈的针织外套,这是爸爸三年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衣服上还有清新的茉莉香味,把她衬托地臭气烘烘。 妈妈最讨厌不爱干净的孩子了。 林向晚把衣服叠好,吃了几块饼干,她撑不住身体,坐在浴缸边沿洗一下休息一下。 终于,她的身上沾满了和妈妈一样的味道。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 把黄梅破旧到卡顿的手机重新充上电,林向晚抖着手点进了微信。 妈妈的微信置顶只有一个人——【年年宝贝】 林向晚呼了口气缓解鼻尖的酸痛。 下面的联系人,除了舅舅,她都不认识。 她一一点进去看,聊天记录基本上都是工资转账。 备注烧烤李老板,对方每周给妈妈转账一千四。 备注